用完飯,婢女收拾完,衛姌又眼巴巴看向司馬邳。
他擦過手,朝外喊了一聲,叫內侍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衛姌見狀不好去聽,只好把目光移向別處,這個臥房是今日匆匆收拾出來的,並沒有什麼擺設,與司馬邳之前的住所無法相比,顯得有些簡陋。
隨後又有人前來稟報,都是今日張氏兄弟襲殺行宮的餘波,無論大小事如今都報到司馬邳面前。他又處理了幾樁公事,衛姌覺得自己不該留著,可司馬邳不時就讓她記錄一些。
酉時已過,衛姌看著外面天色,真有些急了,又提告辭。
司馬邳道:「天色都晚了,今夜就留下吧,正好我有些事要問你。」
衛姌大吃一驚。
這時剛才出去的內侍這時領著人進來,在榻上鋪上被褥等物。
衛姌震驚地看向司馬邳,「睡、睡在這裡」
司馬邳道:「秉燭連榻夜談,有何奇怪」
衛姌說不出話來,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士子之間一見如故,秉燭長談,若是累了抵足而眠,在本朝都是尋常事。可他是琅琊王,她又是不能露白的身份,怎麼能秉燭夜談
衛姌幾乎憋出一身虛汗來,道:「我鼾聲如雷,怕吵著殿下。」
司馬邳眼神落在她身上,「今日你立了功,本王有心和你親近一下,瞧著你似乎並不樂意。」
衛姌後頸一涼,道:「當然是樂意的,只是怕擾了殿下。」
司馬邳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並未再說什麼。
外面有事又報了兩回,司馬邳處理過公事後,內侍進來侍候,衛姌從剛才起就如坐針氈,心裡急得上火,偏偏臉上還不能帶出分毫,她和司馬邳說了一聲要知會隨從一聲。司馬邳原要叫內侍代她傳話,但衛姌卻說今日發生事情太多,要親自交代。
內侍把蔣蟄叫來,衛姌出來在廊下和他說話,告訴他今日不回去了,讓他回去告訴惠娘,蔣蟄領命而去。
衛姌在外面院子走了一圈,磨磨蹭蹭等了許久,連內侍都覺得有些奇怪地看過來時,她才回到臥房內。
司馬邳已梳洗畢,穿著單衣躺在榻上。
婢女過來要服侍,衛姌屏退她,自己去了屏風後匆匆擦洗,解了外衣後,再三檢查自身,幸好衣裳寬大,瞧不出究竟。衛姌想到今夜要與司馬邳同室,就頭疼不已,但方才司馬邳已經不悅,若是她拒絕,反要惹他疑心。如今到了這一步,只希望夜一早些過去,明日她回家就稱病,再等幾日可以準備回江夏的事了。
衛姌這樣想著,從剛才開始就煩亂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些。
婢女進屋來熄了一半燭火,衛姌趁這個時候出來,上榻趕緊蓋好被子。
說是連榻,實際上是司馬邳睡床,她睡長榻。
白天經歷的事太多,剛才內侍又來稟,張氏兄弟已逃離江州,如今殷浩北伐,沿途兵力不足,等調兵來攔截,兩人只怕早就逃遠了。司馬邳早已料知這個結果,但聽到的時候仍是心情不佳。
他沉思片刻,朝榻上看去,衛姌被子包成繭似的,只露了個頭,還是背著頭,看去就是個黑乎乎的後腦。
司馬邳下床,從案几上找了一卷帛書,扔到衛姌的榻上,「白日如此多事,你睡得著」
衛姌轉過身來,很想回答他睡得著,可到底是不敢,便問:「殿下有心事」
司馬邳道:「這卷經文你念誦來聽聽。」
衛姌就著燭火,開啟帛書,開始念誦。
她聲音平和,念字準確。司馬邳聽了一段誦詠的經文後,心緒竟也平靜下來。
「好了,」他道,「你這洛陽調學的不錯,日後想去建康為官」
洛陽調一向都是北方士族的追求,衛姌放下帛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