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刀子,就像是割草一般,哪裡會有半分的猶豫,朱允文,你還記得湘王麼?湘王可是你父親的兄弟,是你的親叔父,他何罪之有,又何至於全家死絕,你還記得朕麼?朕哪裡對不起你,你非要苦苦相逼,非要讓朕死無葬身之地,讓朕失去一切,當年的朱允文,真是好氣魄,朕和那些你的叔父,只求你能念在宗室之情、骨肉至親的份上,高抬貴手,即便是讓我們做一個富家翁,亦會感恩戴德,可是你呢?你可曾有半分的心軟,逼迫自殺的自殺,貶為平民的貶為平民,圈禁的圈禁,哈……好氣魄,果然是好氣魄。”
“現在,你何必要假惺惺?當年的朱允文,去了哪裡?來啊,你不是要削藩,不是要將朕置之死地麼?朕就在這裡,就站在你的跟前,你為何此時此刻,反倒唸起那可笑的佛號了,阿彌陀佛……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可笑?不覺得一個連骨肉至親都不能容忍的人,念出這句話,讓朕笑話麼?”
朱允文穩當當的站著,抿嘴不語,他的目光依舊看著金殿上的朱棣,彷彿對朱棣的話恍然不覺。
“你這畜生,也配姓朱?你當政以來,骨肉相殘,聽信奸佞之詞,擅改祖宗之法,太祖皇帝在的那一日,對你何等垂青,嘔心瀝血,如此的栽培你,你卻是朝令夕改,以至天下動亂,君位不保,朕來問你,你死之後,有什麼面目,去見太祖皇帝,又有什麼面目,在朕面前說話?”
朱棣的聲音,還在梁間繚繞。
郝風樓卻不禁鬆了口氣,原來這和尚依舊是朱允文,而天子所言,反倒將自己嚇了一跳。
朱棣顯然是見過朱允文的,雖然是在數年之前,而朱允文這些年飽經風霜,早已不復從前的風采,不過既然眉宇之間有那麼依稀的相似,對天子來說,就已經足夠來辨識了。
朱棣見朱允文依舊不語,禁不住喝問:“怎麼,你不說話?”
朱允文幽幽嘆了口氣,道:“貧僧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今日陛下為王,貧僧便是盜賊,事到如今,貧僧無話可說。”
朱棣冷笑:“你當然無話可說,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你還能說什麼?怎麼?你想跪地求饒,還是以死謝罪?這兩樣,你自己挑選一樣吧。”
朱允文盤膝坐在殿中,淡淡道:“生殺奪予,皆在帝心,如今陛下為刀俎,貧僧為魚肉,求饒不求饒,又有什麼用,謝罪與不謝罪,又有什麼意義?今日既然在這裡,那麼就懇請,一切都由陛下聖裁,事已至此,貧僧已經無話可說了。”
他表現出來的態度,讓朱棣震怒。
朱棣萬萬想不到,朱允文這個傢伙,到了現如今,還能如此的嘴硬,他胸膛起伏,想來是氣的不輕,不禁走下了金殿,一步步朝朱允文走過去,那一雙眼眸,宛如刀鋒一樣。
湊得近了,朱棣駐足,認真端詳朱允文,突然道:“你老了,已經老的不成樣子了。”
朱允文幽然長嘆,似乎在唏噓著什麼。
朱棣又道:“你和朕的皇兄,真的像啊,就好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朕記得,皇兄英年早逝,卻不知他垂垂老矣時的樣子,如今卻是知道了。”
朱棣突然又勃然大怒:“可是你知道麼?朕那皇兄雖然也會親近那些不三不四之人,可是至少,卻不曾殘害自己的兄弟,對自己的兄弟,友愛有加,你呢?你只是個孽種而已!”
朱棣說罷,蒲扇般大的手已是狠狠煽在了朱允文的臉上。
啪……紋絲不動的朱允文受此重擊,猛地一下,失去了平衡,他歪歪斜斜的打了個趔趄,卻又重新站直,嘴角溢位血來,卻又一聲不吭。
朱棣更是大怒,又是一巴掌上去,惡狠狠的道:“怎麼,你不說話?你以為不說話,就可以博取朕的同情,郝風樓,郝風樓……去……去取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