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養士以賢,豈可任宵小充斥朝中,所以懇請天子,立即開始清查,殺一儆百,好生治一治這吏治。
這文章沒有給任何人面子,直接將人比作了雞狗不說,而真正厲害的,卻是那封清吏治的奏書,這擺明著要整人的節奏,是動真格的。
果然,用不了多久,天子親自將這奏書批擬下來,經由內閣,轉送吏部,而這下子,原本湊熱鬧的人都傻眼了。
原來大家是表明立場,你罵我一句,我罵你一句,過過嘴癮的同時,說不準還能得到某些大人物的青睞,何樂而不為,可是現在呢,這就牽涉到很多問題了,誰知道哪天,被摘了烏紗帽,這是要命的啊。
大家老實了,至少都察院的人老實了。
次日一大清早,解縉笑吟吟便請這位蹇大人來內閣說話,蹇義倒是來了,相談甚歡,旋即解學士親自將蹇義送了出去。
蹇義一走,解縉坐回公房,沉吟片刻,命人叫書吏道:“去將黃學士、胡學士和金學士請來說話。”
那書吏點點頭,飛快去了。
解縉的臉色,陰晴不定,方才和蹇義的對話,在他腦子裡過了一遍。
其實雙方談的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內容,可是蹇義的態度,卻是表了。
誰都知道,蹇義要整人,自然是有的放矢,打的是那幾個不曉得好歹的都察院御使,而這幾個御使,卻是楊士奇的人。
假若這個時候,解縉請他來,蹇義為了避嫌不肯來,那麼倒也罷了。可一旦來了,即便只是寒暄,都不免讓人產生聯想,這個蹇義是不是壓根就和解縉一夥,就是故意要刁難楊士奇。
表了這個態,那就好辦,至少楊士奇那邊,必定會疑心到蹇義頭上,而內閣學士,權柄越來越重,蹇義即便再位高權重,陡然樹了這麼個敵人,雙方就不可能和解。
誰知道哪一天,這個可以伴駕在天子身邊的‘秘書’,會不會在關鍵時刻來一腳。為了絕對的安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你打倒,再踩上一萬腳,教你永世不得超生。
蹇義來了,就意味著從現在開始,楊士奇要倒黴了。
解縉並沒有覺得興奮,自己雖然被靠太子,又得到了吏部天官的幫助,而這吏部天官又新近得了尚方寶劍,可謂聲勢正隆,可是楊士奇一天不倒,他便寢食難安。
他仔細的將所有的事梳理了一遍,雙目微闔,大概已經有了脈絡,而恰在這時,幾個自己信得過的人紛紛到了。
蹇義來內閣的事,大家都知道,來了內閣之後,這位吏部天官直接和解公閉門‘密’談了半個時辰,大家也知道,所以無論是金幼孜還是胡儼、黃淮,大家的臉色都輕鬆了不少。
這段時間,下頭鬧的沸沸揚揚,內閣雖然還保持著冷靜,可大家都知道,遲早有一日,大家是要撕破臉皮子的,現在的佈局和鬥法,都在為撕破臉的那一天準備。
解縉看了他們一眼,微微一笑:“近來事務繁雜,很久沒有讓大家來聚一聚,說說話了,今日恰好抽了個空閒,你我都是同鄉,不妨藉此親近一二。”
金幼孜微笑道:“正要來討口茶水。”
其他人俱都笑了。
解縉嘆口氣,道:“本來是想叫士奇和勉仁一塊來的,不過近日他們可能和老夫有點兒疏離,老夫反倒有點不知是該請還是不該請了。內閣若是分崩離析,這對國家不是好事啊。”
這話顯然言不由衷,金幼孜淡淡道:“話雖如此,可是人家既然不情願,何必強人所難,我倒是聽說,昨日夜裡,左都御史陳瑛去了楊府聽戲去了,你我之輩,與士奇道同而志不合,他們愛聽戲,我們愛喝茶,湊不在一起,那就別湊了。”
解縉撫案,並不做聲。
這左都御史,乃是都察院的主官,署理都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