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傷的是一個身材還算壯實的半打老頭,此刻牙關緊咬著,疼痛使得看起來還比較堅毅的漢子,面孔也有些崢濘,口裡還不停的輕嗤著。 四個山民將人用簡易的擔架抬到車前,劉軍和李相如趕忙也跑上前去幫忙。 “這咋放?身上都是血。”一個山民搓著手,看著李相如。 李相如:“能坐著吧?” 山民甲:“能坐,就是腿不敢動。” 李相如將擔架兩邊的木棒抽出,將腿用身下的床單裹住,開啟後門,鑽進去,兩手從病人的胳肢窩將他抱住,“你們抓緊腿上的床單,來,慢慢往上抬。” 十多分鐘,才將病人弄到後座上,上身靠坐在車門上,整條腿平放在後座上。到底是受慣了苦的人,至始至終,病人都緊咬住牙關,也沒有叫喊一聲,但滿臉都是豆大的汗珠,身上穿著的一件襯衣和外套,都已經溼了。 “趕緊送到衛生院去,”僅僅是看著這人的表情,文漢亭也心裡發緊,感覺自己的腿也在抽搐,見人已在後座放好,就忙吩咐另外兩個山民道:“你們上去扶著他點,快走吧。” “那你們咋辦?”山民乙一邊往車上走,一邊憨憨的問。 “把你們送到衛生院了,再回來來拉我們。” 這裡離鄉政府已經十多公里了,距離茅坪村也還有六七公里。此刻,黑沉沉的夜幕已經完全降了下來,影影綽綽高大的山影裡,遠遠近近,高高低低,零零星星的燈光,一眨一眨的,顯得很是悽荒。朱家河嘩嘩啦啦的流水,聽的耳畔,也沒有了往日的悅動,更覺在喧譁中,泛著壓抑不住的狂躁。 “七六年地震也不像這次地震,咋這麼嚇人,連地底下都在轟隆隆的吼,那一刻,似乎山都飄起來了。”劉軍走在文漢亭身側,似乎又想起了地震剛發生時的情景,連平時粗粗大大的聲音,現在聽起來,還有些顫,“文鄉長,那個時候,你才幾歲吧?” “八九歲,”文漢亭回應:“只記得老下雨,都住在路上的棚子裡,大人們該幹啥還幹啥,也不上學。” “其實,那年的地震,也就搖了二三次,房子也沒有啥損失,人也不慌,”劉軍按話道:“這一次,也不知道地震是哪裡,你到村裡看一下,到處都是落下來石塊和瓦片,有些女人直接就嚇尿了。” 文漢亭:“你們村不是還有個村小嗎,情況怎麼樣,老師和學生都安全吧?” “那裡就二十多個娃和一個老師,是複式班,地震正好都在外面上體育課呢,老師和學生連個擦傷皮的都沒有”,劉軍又點上一隻煙,才接著說:“不過,即使當時是在教室裡,估計也沒事,教室都是磚混結構的,剛修好,學校就撤了,現在就只有一二三年級,四年級以後,都到朱家河去住校了。” 正說著,伴隨著摩托車的轟鳴聲,幾條光柱從身後逐漸駛近,不一會,王洪財就騎車來到了身邊。將車停在路旁,車後載著的一個老婦人,也艱難的下了車,半邊臉用一塊已經被血浸染的分不清是什麼顏色的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只露著兩隻眼睛。 “文鄉長,怎麼是你們,你們這是?”王洪財搓著兩人隻手,不解的問。 “我也正準備下去看看,走到這正好地震,崖口垮下來,路也堵了,”文漢亭鮮釋一句,望著老婦問道:“這是咋了,嚴重嗎?” “頭溝村的,地震時沒站穩,從山上滾下來,頭碰在石頭上,昏迷了二個多小時,才被人發現,家裡只有個小孫女,其餘人都在外面,有些嚴重,我帶到鄉衛生院去處理一下,怕感染了。”王洪財接過文漢亭遞過的煙,點著後,才接著說:“後面還有兩個,傷勢也挺重的,家裡沒大人在,跟著我的兩個幹部載著的,送到衛生院去。” 話畢,又有兩輛摩托車一前一後到了,後來的摩托車沒有熄火,剛停下就大聲說:“還不快走,都停在這幹啥,要是有地震了咋辦,今天就震了四五次了。” 聽聲音是計生辦主任羅廣義。 “停下來吧,這裡還是開闊一些的,山也緩,”文漢亭開口說道:“李相如馬上也就返回來了,你們這樣送著傷員也不科學,都歇一會。” 羅廣義這才熄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