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地衝著對面的老婆傻笑兩聲。雨的老婆已懷了身孕,起初她尚覺奇怪,但飯碗剛放下,也覺心頭一振,繼而也瞅著雨傻笑兩聲。
這兩人你一聲我一聲,時斷時續的傻笑引來幾個圍觀者。但不足一袋煙功夫,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如雨兩口子一樣,開始嘿嘿、嘿嘿地傻笑,繼而,笑聲此起彼伏,比夏日裡傍晚蛤蟆灣子裡蛤蟆的呱呱叫聲猶亂、猶雜、猶響幾分。
孤老頭祝髮財這時喂完牲口來吃飯。起初以為發生了什麼喜事。
他走近笑得最響的兆喜:“大兄弟,有啥喜事?”卻見兆喜並不作答,只顧自己傻笑。他發現,一旁的秋蘭也發出同樣的笑聲,一對碩大的奶子一起一伏。
祝老頭又走近常三,常三抹一把臉,嘿嘿地衝他笑。括孩子在內,所有吃過飯的村人都在傻笑,他們只知道傻笑,卻不知為何而笑,究竟在笑什麼。
每一個大人都知自己的不雅行為,卻都不能自已,越是想抑制笑得越厲害。村人們似乎從未象今天這樣開心過,他們的笑聲由嘿嘿而樂變為哈哈大笑。最初還是站著笑,後來蹲下笑,躺下笑,有人竟笑得在地上打起了滾。笑聲由低至高,再由高變得低沉。淚水從臉上流下來,笑聲變成了哭聲。
鄧吉昌也在笑,他在用了全部意志想止住笑聲,可一次次努力全都敗北。他心裡十分明白,如此笑下去,結局一定是笑竭生命,但毫無辦法。在自己的笑聲裡,死亡的恐懼向每一個心頭襲來。傍晚,男女老幼仍在各自發笑,但笑容已僵持在每一個人臉上,人人滿臉黯然無光,面部在痛苦地抽搐。
笑聲引來村裡的單幹戶王來順,他遠地背手站著,神情如觀賞著一群表演的動物。
若不是瞎嫂,村人真不知這場笑災會有怎樣的結局。
天將黑下來的時候,水水和瞎嫂才回到村裡,她們去鄰村買一種叫做“的確良”的布去了。她沒等祝老頭說完事情的經過和緣由,就吩咐沒捲入笑災的幾個人採拔蒿草,又將蒿草放進兩口大鍋裡燒煮。爾後,端著煮出的蒿湯一個個為眾人服下。
最先喝下幾口蒿湯的是蛤蟆灣子大隊長鄧吉昌。一袋煙功夫後,這位倍受村人敬重的漢子第一個止住了笑聲,不多時恢復了原狀,他清醒而真切地看著在傻笑的村人,一時羞愧難當,親自端碗為眾人服蒿湯。
在眾人一一恢復常態時,紛紛相互詢問怎麼了。瞎嫂告訴大家這種怪蘑菇是“狗尿苔”,吃下去會狂笑不止。
蛤蟆灣子村人吃了“狗尿苔”發生集體笑災的事傳出去方圓上千裡。以致當地人將此當成了一個口頭禪,見一個對自己嘲笑,反擊的話就是:
“笑啥?吃狗尿苔了?”
種種怪異之事的發生使蛤蟆灣子全村人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公社黨委書記曲建成卻認為是迷信抬頭。
河父海母14(2)
他決定透過掃除文盲來解決村人的愚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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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盲
蛤蟆灣子在河海公社第一個辦起了學校和掃盲班。紅霞當上了教員。白天孩子們上學,晚上成年掃盲班上課。
這年麥收本來不錯,可遍地的糧食卻收上來的不多。路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麥穗,糧粒在大車拉莊稼的路上鋪了一層。
熱心學文化的蛤蟆灣子勞力很少有人問津,他們對鄧吉昌“要顆粒歸倉啊”的大呼小叫麻木得沒有任何反應。
大隊支部書記鄭好學把鄧吉昌拉進掃盲班,“學文化是正理,現在糧食全國供應,每人一個糧本,還愁沒吃的?”
拖拉機
就在蛤蟆灣子大人小孩全都醉心於文化時,兆富又有了一項驚人的發明:將只能磨面的機器改裝成了一臺拖拉機。
這天下午,大隊支部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