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指向8點，到了所謂的運作時間。餐桌再次被撤走，一個椅子被擺在房間中間，一排凳子擺在它跟前。喬陽被眾人擠到了正中間的凳子坐下，門開啟，兔兔走了進來，坐在了房間中間的椅子上，跟喬陽隔著一米臉對臉。

喬陽身邊的人觸電般站來起來，紛紛開口開始大聲演講。喬陽先是被他們的動作驚了一下，隨即聽了一耳朵&ldo;做人必須誠信(喬陽心中吐槽：誠信你參與傳銷?!)&rdo;&ldo;尊重彼此創造美好生活(那你也得做點讓人尊重的事兒啊!)&rdo;&ldo;堅持是種美德(只有正確的事才值得堅持好嗎?)&rdo;……他腦海中浮現一張大大的jpg表情圖：媽的智障。

大概半分鐘後，大部分人都閉上了嘴巴，只剩下韓墨的聲音還在響著。喬陽探頭去看，看到韓墨站在最靠牆的那張凳子前，面無表情、語速平緩地說：&ldo;……齒輪在成為機械的一部分之前，無法評估自己的價值，不能預測自己的命運。一枚齒輪如果想了解自己的價值、窺探自己的命運，就必須成為機械的一部分，按照機械的規律運轉。為未知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才能獲得探究未知的入場券。這就是部分與整體的關係。&rdo;

眾人鼓掌，落座，喬陽若有所思。這時，面對著他的兔兔開始說話了：

&ldo;我叫屠香，來自酒城，大學是學習法律專業的。我的家鄉是酒城一個不為人知的小農村，父母砸鍋賣鐵才供出了我這一個大學生。本科畢業之後，我透過遠端面試獲得了一個來貫城的機會。初到貫城，我就被這裡的繁華深深地吸引了。&rdo;

女生說話的時候，兩眼直勾勾盯著喬陽，好像在跟他目光相對，喬陽卻清楚地知道她只是盯著自己的眉心或鼻樑‐‐演說菜鳥才會使用的小技巧。更何況，兔兔此刻的表現與其說是演說，倒不如說是背誦。她的聲音沒有任何高低起伏，目光空洞，面無表情，一舉一動都好像設定好的程式一樣機械又標準，讓人看得汗毛倒豎、渾身不自在。

兔兔還在繼續她的背誦：&ldo;來到這裡之後，我第一次接觸到了網路銷售。一開始我非常惶恐，我擔心我的人身財產安全受到危害，但兩天之後我就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我的行李並沒有人動，第二天我就獲得了跟家人通電話的機會。

&ldo;確認自己安全後，我就開始瞭解網路銷售這個業務。原來，這個業務在歐美、日本等發達國家早已非常普遍。截止到2012年，網路銷售帶來的利潤佔據米國經濟增長總量的……&rdo;

接下來就是一大段枯燥又虛假的資料和所謂的&ldo;升級制度&rdo;。原來所謂的&ldo;運作&rdo;就是找人來說明這個傳銷組織的運作規則。

兔兔喋喋不休地背誦著&ldo;發展一個新的同事可以獲得多少收益&rdo;，總而言之就是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可以賺取300萬左右的收益，然後帶著錢離開這個&ldo;銷售網路&rdo;。

喬陽一個耳朵聽一個耳朵冒，思緒的重點都落在之前韓墨的那段話上。雖然韓墨給那段話的註腳是部分與整體的關係，可喬陽卻聽出了不同的言下之意。

什麼叫做：一枚齒輪如果想了解自己的價值、窺探自己的命運，就必須成為機械的一部分，按照機械的規律運轉?韓墨是不是要自己加入這個傳銷組織、自行探索他潛伏於此的秘密?為什麼一覺醒來，陪伴他的人就從韓墨變成了孫長明?孫長明覺察了什麼，還是蔡子傑覺察了什麼?韓墨在這個組織裡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如果我輕舉妄動，會不會不小心害了韓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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