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什麼事,是不是太后她老人家……”我眼見裝不得糊塗了,忙輕聲問著。
他看了看我,眼裡滿是慶幸和氣憤,將手裡一封詔書遞到我的手裡,“凝霜,你自己看吧。”
鑲了明黃色邊的赤色描鳳雲錦上,裱著上好的宣紙,硃紅的鳳印明晃晃的刺人雙眼,這是太后和皇后下懿旨時所專用的詔書券,我開啟來看時,只見上面赫然寫道,“正二品位宣華夫人沈氏凝霜,賢良淑德,深明大義,在國家和百姓靖難之事,為了朝廷社稷毅然捨身事佛,其情可嘉,其志當勵,如今邊疆戰事順利告捷,國家百姓之福,亦是宣華夫人事佛禱告之功,太后深憐宣華夫人之志,亦深感宣華夫人之心,為遂宣華夫人之志,今封宣華夫人為靜安天師,佑國尊者,賜永居靜海庵,長護國家社稷福祉,其賢德惠澤,當為後人謹記,永留青史!”
我越看心裡越涼,這份懿旨明裡是嘉獎於我,實際上卻是用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將我軟禁在靜海庵,一輩子古佛青燈回不了宮了!
而且,太后在頒這道懿旨時,尚不知道我已經被進為正二品妃了!
我緩緩看向英宏,“皇上……這……”
他接過那道懿旨,隨手一扔,恨聲道,“她好快的手腳,這道懿旨竟然就是緊跟著朕派去靜海庵接人的詔書去的,只是她稍慢了一步,那下詔的奴才得知你已經被朕接到這裡,竟然追到這裡來了,實在是可恨!”
看著他這樣的反應,我心裡微微的一定,當下就流下淚來,假意道,“太后懿旨,臣妾不敢違背,自該奉太后之命去出家,只是……以後再見不到皇上了……臣妾……”
我萬分不捨,抑制不住掩面嗚咽起來,蔣秀小青聽了我的話,也白了臉,只是不敢說什麼,一個個的面面相覷。
英宏一把抱住我,“凝霜,你放心,朕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朕的,”他輕輕拭去我的淚,輕聲安慰,“你已經在她的懿旨到之前就離了靜海庵,又已經被朕封妃,她那份懿旨未來得及頒佈,自然就作不得數了。”
我頓時放心,然而我仍然猶豫的樣子,為難道,“可是,太后說的有理,為了國家社稷的福祉,臣妾理該當仁不讓啊。”
他卻冷冷一笑,“哼哼,賢德惠澤,永留青史,她有兩個侄女在宮裡,如此“光宗耀祖”之事,怎不留給她家的人去做。”說到這裡,他的語氣激昂,“保家衛國乃是男兒份內之事,若是外邦知道我大肅朝竟然要靠一個女人出家來護佑,豈不要笑掉他們的大牙。”
我這才笑了出來,“皇上說的很是呢?”
到得第四日一早,御駕親征的大隊開始拔營回京,沿路皆是鼓樂齊鳴,號角聲聲,老百姓無不是歡欣鼓舞。我坐在嬪妃專乘的赤色繪金描鳳鑾駕裡,心裡卻是抑制不住的緊張,這一個多月裡,宮裡的爾虞我詐一時竟然像是遠了,閒散安逸中,我竟然已經忘了怎麼去防範,昨天太后的那道懿旨如驚雷般炸在了我的心裡,原來,她早早的就已經忌憚了我,是呵,後宮裡原本就是她的天下,縱然她老了,然而皇貴妃卻在她的扶持下緊跟其後,皇后未失勢時,亦只是比一個擺設稍好一點,這麼些年來,真真正正帶給她那個家族威脅的,卻只有我,這一點,想必在她當初以那樣的殊榮召我進宮時,再沒有想到的!
只不知道,她有沒有後悔過?
我細細的想著自我得英宏的寵愛之後太后的反應,她雖然對我保持著褒獎欣賞的態度,然而事實上她對我卻已經一天天的冷淡下來,當初我在睿兒死後那樣的悲痛欲絕時,她竟然絲毫不為我感到難過,甚至派了人過來申斥我,道我不識大體。
自從那日起,我本就該看出太后的心的,偏我只顧自己沉淪在對睿兒的傷痛裡,無心亦無暇,不肯去多想其中的蹊蹺。
越想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