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貴族男子叫囂的話,當即恍然大悟,想來是那貴族男子情知此馬的速度天下少有,被蕭雲這一騎走,手下人自是追趕不及,但又不欲誤傷寶馬,因此令手下不得射擊,於是才有三日內要他前去以馬換人的條件。
他想通此節,心頭一鬆一奇,松的是有這寶馬作為交換條件,古麗熱伊和兩名幼童暫時定然沒有性命之憂;奇的是這匹寶馬似乎根本未將那中年貴族男子當作它的主人,竟然任由自己騎著它縱情狂奔。
蕭雲檢視馬匹馱著的行囊,內裡飲水肉乾一應俱全,當下找了一處凹地進食休息,牽那汗血寶馬吃了些青草。他向來是愛馬之人,那汗血寶馬似乎也能感受到,全無一絲逃走之象。蕭雲試著慢慢放開韁繩,那馬兒也不走開,緊緊跟在他身後邊走邊啃吃嫩草。
蕭雲心下揣測,想那中年貴族男子多半不是此馬原來的主人。看那一夥人的凶神惡煞的架勢,這匹汗血寶馬不知是從誰人手中搶奪而來。馬中王者大都極通人性,偶得寶馬更是講究機緣,這馬才失去主人,竟將蕭雲當作了它願意信任的依靠。
蕭雲坐等天黑,用了些飲水將馬兒脖子上的殷紅汗漬擦拭乾淨,已是朗月初升時分,這才騎上馬背,往公主堡方向疾馳而去。
這馬休息半日,自是賺足了勁的飛奔,速度比白日裡更是快出幾分,待到月過中天,一人一馬便已到了公主堡山腳東面。
暗夜之中巍然屹立在高山之頂的堡壘隔著一條河流只有咫尺之遙,但蕭雲卻不敢涉水而過,心知此處高寒之地水溫極低,若貿然渡河,人與馬都難逃被凍死之虞。但他日間逃走之際早已觀察過公主堡的地勢,西邊是懸崖峭壁猿臂難攀,北邊綿延雪山齊天相連,自然也是無法取道,此時東邊這條河流又無橋可渡,看來南方連線草場的陡峭山坡竟是上去公主堡的唯一道路。他尋思道:“這處堡壘修建得極是險峻,南邊山坡陡峭不說,還加上寸草不生的碎石山體,想要憑人力攻進這座堡壘,若無內應,只怕再多的人馬也難攻破城池。”
他一時想不出有何良策進去公主堡內,只得任由馬兒自行撒蹄。如此一人一馬徜徉在天地之間,直到高原寒霜如刀刺入他的骨髓,才將陷入苦思的蕭雲凍醒過來,驚覺在這高寒之地放馬夜走竟有性命之憂,連忙極目四望,遙見前方隱有火光閃現,當下拍馬便往燈火處疾馳而去。
未及片刻,來到燈火近處,只見旌旗飄張,巡騎往來,看樣子是一處行軍的營地。營地轅門處圍著篝火放哨計程車兵黑甲紅衣,竟是唐朝安西士兵的打扮。他在異鄉日久,驀見如此熟悉的事物,頓覺異常親切,正欲上前探問究竟,猛聽前方“嗚”的一聲絆馬繩拉直的裂響,胯下寶馬神俊異常,竟在突遇埋伏之下騰空奮蹄越過陷阱。
就聽四周兵甲聲響起,有人大叫道:“什麼人膽敢夜闖大唐兵營?即刻勒馬停下,否則亂箭伺候。”
蕭雲連忙勒住馬兒,朗聲說道:“在下安西跳蕩軍校尉蕭雲,因路過此處見到自家兄弟在此紮營,特來一會,並無歹意。”
黑暗中說話那人“哦”了一聲,顯然頗感意外,問道:“是安西鎮的兄弟麼?怎會獨自一人遠來這處絕域?”
蕭雲心思微轉,道:“在下是奉大帥高仙芝密令來到此處,繁請兄弟替我通傳營中長官,就說在下軍務至此錯過宿頭,希望在營中暫留一晚可好?”
說話那人微微猶豫後道:“既是自家兄弟,理當行此方便,不過待我問過督騎校尉郎才好定奪。”
蕭雲連聲道謝,看著那人進去營中。其餘唐朝士兵依然四散圍著,蕭雲自是不敢亂動。少頃,進去通報那人迴轉說道:“蕭校尉,督騎校尉郎似乎識得你,聽我通報後竟要連夜見你。”
蕭雲微感奇怪,打個哈哈隨著那人進到營中主帳。帳中放著一大盆燒得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