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身後叫喚,遺玉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了,這是怎麼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的,都在質疑她和李泰的婚事,他們倆成親就這麼不被人看好麼,到底是礙著誰的眼了。
又想起天賀寺那老道的斷言,遺玉趕緊搖頭甩去那“為禍蒼生”謬論,正要抬腳上樓,身後又是一句嘆息入耳,這回聽見話響,卻成功地讓她站住腳。
“你瞧瞧那個東方家的姑娘,下場多慘,用不著的時候,就只能撈得個病死而終。”
“你說什麼?”
“咦?你竟不知道麼,”雨裡的姚一笛渾身溼透,薄薄的布衫粘膩在消瘦的身扳上,勾著眼睛望過來,本是尋常的樣貌,卻有著介乎男女之間的姿色,那張過顯年輕的臉上,露出個奇怪的笑來:
“就是老四那個未婚的側妃,叫東方什麼珠的,月初的時候人就沒了,說是病死的,但我明白告訴你,那是有人上門退親,把人家苦等了三年的小姑娘給活活逼死了。
遺玉想,她一定是昏了頭,聽到這樣的訊息,她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左右看了兩眼,確定周圍沒人聽見,才來得及消化他的前言後語。
東方明珠死了!?
姚一笛歪著脖子,眯著霧濛濛的眼睛,就等著遺玉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怎想下一刻她卻扭頭蹬蹬上了樓去,只留給他一個匆匆的背影。
抬起手抹著臉上水珠,溼掂掂的袖口滑到肘部,露出一截猙獰的疤痕,他餘光瞥見臂上的凹凸,眼中滿是玩味之色,
“呿,明明就是個狠心的小子,心狠手辣,又愛翻臉不認人,偏在你面前裝的像是那麼一回事,小東西,我可是為了你好,別不領情呀。”
上午的書藝比試,被改到了下午,沒同其他人一樣在君子樓躲雨,遺玉避開了李泰,拉著程小鳳在學宿館後頭的長涼街上尋了家茶社坐。
被遺玉問起東方明珠的事,程小鳳支吾了一陣,便一五一十地把她知道的都講了出來。
話畢還按了按她手背,“你別多想啊,明珠小姐身體一直都不大好,尤其是你們離京這兩年,更是沒見她出過門,聽說一直用湯藥吊著命,前陣子去了,也不算突然。”
程小鳳交友廣泛,其實這兩天早就聽見了風聲,說是東方明珠死在魏王大婚前頭,分明不是什麼好兆頭,又有人明裡暗裡地把遺玉過往的事情拿出來講,尤其是盧家的敗落,全都累到了她的頭上,大有將她算做是掃把星的趨向。
程小鳳想著遺玉大婚將近,實在是不宜聽這些個,又被程夫人叮囑,便沒在她面前多嘴,生怕她會胡思亂想。
自顧自勸了許多句,見遺玉一臉的陰睛不定,亦不做聲,程小鳳便拍了拍她手,擔心道:“小玉你沒事吧?”
“我沒事,”遺玉搖了下頭,面上又恢復了常色,“小鳳姐,你先回家去吧,下午要還是下雨,就不用過來了,咱們明天還在宿館見。”
“那你上哪去,我陪你。”
“不用,你放心,這下著雨的我又不會亂跑,下午多半還要藝比。”
“…那好吧。”程小鳳見她臉上沒有異樣,這便又想起她還落在宿館裡的愛馬,掏了一小塊銀子擱在案上,管掌櫃的借了把傘就離開了。
遺玉又在茶社裡坐了小半個時辰,把剩下的半壺茶水喝完,這才起身離開。
回到學宿館,在街角找著馬車,於通已是換上了蓑衣等在那裡,見她過來,忙掀簾子,“小姐快上車,莫淋著了,阿嚏!”
遺玉見他蓑衣下面溼透,輕斥道,“我沒來,你怎也不進車裡躲雨?”
“這可使不得,”於通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看她上車,邊掖簾子邊問道,“小姐上哪?”
“先去趟文學館。”
這會兒還能去哪,先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