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把她哄睡著。
她躡手躡腳的下來,卻看見雲丹和羅桑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早到嗔道:“失口的話,失手的甕,說出去就收不回來。惡言猶如刀子,割了人心會疼。你既然喜歡阿奴瑪,為什麼老是惹她生氣?”
雲丹吶吶問道:“阿奴她……”
“睡了,你還是先回察蕥吧。”卓瑪說道。
見卓瑪趕了,雲丹對著羅桑不甘地叫道:“師父。”
羅桑沉吟不決:“山羊喜紅巖,綿羊愛草坡。有些事也勉強不得。”
見羅桑態度轉變,雲丹急了,對著卓瑪耍賴:“姨媽。”
卓瑪態度堅決:“對我撒嬌有什麼用,你剛才怎麼不對著阿奴用這招。你已經快二十五了,再遲,哪裡還有好姑娘願意嫁老頭子。你磨了這幾年,一點效果沒有,再呆兩天也不會忽然開花結果。早點回去看你阿爸阿媽是正經,頓珠想你想得頭髮都白了。我叫他們給你找個比阿奴漂亮的。”
雲丹被卓瑪拉著走到門外,達熱一干人被她叫人驅趕出來,已經整裝待發。
雲丹無可奈何,低聲道:“姨媽,她身體不好,你留她住幾日,別讓她去草原上。”那裡畢竟住帳篷,哪有打箭爐舒適。
卓瑪沒好氣:“知道了,你顧著自己吧,路上小心。我看你不在,她還多吃兩碗飯。”
阿奴迷迷糊糊地似乎聽到雲丹一聲嘆息,她嚇得腿一蹬醒過來,屋裡沒人,原來自己是魘著了。她摸了摸突突亂跳地心口,坐起來。
卓嘎聽見動靜忙走進來。
阿奴問道:“雲丹呢?”
“雲丹少爺走了。”卓嘎給她倒了碗茶,阿奴定了定神,喝了兩口潤潤嗓子,問道:“怎麼這麼急?”
“卓瑪夫人說,頓珠夫人想他了。”
阿奴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頓珠是雲丹母親。這兩年雲丹一直陪著她,凡事有商有量,阿仲走了,雲丹也走了,她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又問:“阿巖還沒有回來?”納達巖先去了跑馬山他曾經呆過的拉姆寺。
“還沒有。”
見天色尚早,阿奴索性叫上拉隆等人,一起去跑馬山那裡看看。
天高雲淡,秋天的跑馬山紅黃交錯,厚厚的黃葉如金色的兜羅錦鋪了一地。路邊長滿了紫色紅色的野果。阿奴牽著馬慢慢地走著,一邊摘一邊吃。
還沒有到拉姆寺,遠遠就聽見低低的梵唱縈繞在叢林和山道上,越走近聲音越大,鼓號齊鳴聲音宏大震撼,與從胸腔中發出的渾厚男聲相互激盪,像是低沉的雷鳴滾過心臟。
喇嘛正在做晚課,他們不能進去。拉隆等已經雙手合十跪伏在地,嘴裡喃喃自語。顯得阿奴一個人站著很是突兀,她戚眉茫然四顧,厚重低沉的旋律,突然流淌出行雲流水般的韻律,隨後聽見幾下輕搖的鈴聲,悠悠的鈴聲若有若無,此起彼伏,像是一陣微風拂過古剎,她感覺像是被清冽的泉水從頭澆到腳,心思一下子清明起來。鈴聲叮叮,似乎邀請她上前。
突然那梵唱戛然而止,萬籟俱靜。好一會兒,見拉隆等人仍然伏在地上沒有起身,阿奴慢慢地向寺廟走去,喇嘛們大概認為晚課更重要,竟沒人看門。
轉過兩道大門,一座莊嚴的大殿上出現在眼前,裡面滿是端坐的紅衣喇嘛。
她慢慢地走上臺階,鴉雀無聲,只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穩健而有力。
大殿正中,納達巖正朝外坐著,見她上得殿來,微微一笑,寶相莊嚴,恍如拈花佛陀。
阿奴一窒落下淚來。他坐在那裡與那大殿與佛像溶為一體,竟是無比的協調,像是亙古之前就存在了一般。她明白過來,納達巖應該是得回了他全部的記憶。
她朝他也微微一笑。
那日他說他們沒有完全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