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張過繼文書。”蘇青玉還算冷靜,哪怕被盒子裡突然彈出來的機關嚇了一跳,也沒有把手中的盒子丟出去。
當然,也是因為機關只是彈了一下,並沒有殺傷力。
蘇青玉略緩了一下,從彈開的機關裡取出一張泛黃的紙,小心翼翼地展開。
只一眼,蘇青玉就愣住了,她飛快地掃完紙上的內容,驚喜萬分地遞給萬巡州,“上面寫著程明自願將長子巡州過繼給舅兄萬元,以承萬家香火,落款是十年前。”
“十年前?”萬巡州目光沉沉地看著手中的文書,手指在落款處來回摩挲,露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原來十年前,我就能徹底擺脫程家、與程家割裂,可是……”
“啪嗒……”
一滴淚從萬巡州的眼中滑落,滴落在泛黃的紙上,很快就被紙張吸乾了,還來不及暈開上面的字。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被親生母親一次次按著頭認錯,憋屈的一次次妥協退讓,萬巡州沒有落過淚;與親生母親決裂,萬巡州也沒有落淚,但此刻萬巡州卻忍不住落出一滴淚。
他是真的傷心了,一顆心被親生母親傷得稀碎。
“她不會以為,她現在拿出來,我會感激她吧?”萬巡州晃著手中的過繼文書,嘴角咧得極大,他努力地想要笑出來,哪怕是嘲笑也可以,可他用盡所有的力氣,也沒有辦法讓自己笑出來。
他此刻只有憤怒,那種無力、無能的憤怒。
若不是理智尚存,他真的想要將這張過繼文書撕得稀碎,狠狠地砸到他母親的臉上,問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難道沒有看到,程家對他一次次的加害?
她難道沒有看到,他滿身的傷?
她難道沒有看到,他年少時數次在死亡線上掙扎,險些死去?
她明明什麼都看到了,她明明手中握有過繼文書,為什麼不早一些拿出來,讓他逃離程家那個深淵。
難道就因為他是姓程的那個畜生的兒子,就因為他沒死,他活著……活得好好的,他就活該受那些折磨嗎?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家產給了那姓程的,我認了,左右是外祖父留給她的,她想怎麼用都可以……可明明,我早就被過繼給萬家了,她為什麼還不放過我?非我要死在程家,她才滿意嗎?”萬巡州紅著雙眼,哽咽地看著蘇青玉,雙眼沒有焦距,只有滿到溢位來的痛苦與無力。
他是在問蘇青玉,也是在問自己。
他真的不明白,他的母親到底在想什麼?
為了一個男人,搭上萬家不夠,還要搭上他這個兒子的命,他死在程家人手裡,她才滿意嗎?
“唉!”蘇青玉看著脆弱的,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掉的萬巡州,重重地嘆了一聲。
她明白萬巡州的母親,為什麼非要跟程家死磕不可,哪怕是犧牲萬巡州也不肯收手。
萬巡州的母親就像是輸紅了眼的賭徒,她為了姓程的……輸掉了家人、輸掉了家產、輸掉了尊嚴與未來,她輸得太多、輸得太慘,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言,只能一賭到底,押上自己、押上萬巡州這個籌碼,博那一絲翻盤的可能。
哪怕她心裡明白,她其實沒有翻盤的可能,只會輸得更慘,可人總是這樣的……
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
蘇青玉能想明白萬巡州母親的行為、乃至動機,可她不知道怎麼安慰萬巡州,也不認為萬巡州需要安慰。
她起身上前,輕輕擁住萬巡州,拍了拍他的背,無聲地安慰……
“青玉,我只有你,只有你了!”萬巡州沒有強撐堅強,說自己無事。在蘇青玉抱住他的剎那,他就緊緊回抱著蘇青玉,將下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