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她講完便黯淡了申請,但仍是梗著脖子辯駁:“但總是忍不住……瞧見她難過掉淚,我便忍不住。她這般可憐,終須有人來成全……我只有這一個親人,怎能不幫她。”
姜仁翦瞧她落寞低頭,啪嗒一聲細響,竟是一滴淚掉落,立馬晃神鬆手。眼前人兒玉雕一般透明,可憐巴巴的,自個兒倒似個凶神惡煞欺負人的,正慌亂著,伸手曹公公湊上前來。
“四王爺,您別為難小的了。皇上今日召見貴客,正在園中閒遊,急著叫人過去伴遊呢!”
“哪門子貴客?”他皺眉一句,嚇得公公立即噤聲。緩了半刻,曹公公欲再好言相勸,卻見一小宦官急急忙忙小跑而來,歇在腳邊耳語幾句,他臉色微變點了點頭。
“四王爺,皇上忽然沒了雅興,小的們這就告退了。”他變臉似翻書,諂媚一笑,揮了揮手,帶上跟班的,一行灰溜溜地出了千紫苑。他打頭小步快行,遇見拐角側身扭過,見不遠處停著幾個人,忙哈著要小跑而至。
“皇上吩咐的,臣下已照做了。”
姜皇露齒一笑,點點頭道:“難得四弟瞧上個女子,做兄長的,豈有不讓之理。”他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轉向身畔之人,笑問:“程老弟,你說我這謙讓可是恰到好處?”
曹公公仰首偷看,望見兩尺之外立著一人,身形頎長,風度飄然,衣袍無錦卻淡然生華,眉間微蹙卻一顧難忘,好一個面若冠玉的美男子。他聽聞姜皇之語,心不在焉地展了展嘴角,一時俊逸出塵,明月失色。
愀然懷疚
翌日清晨寅時,天色尚且晦暗不清,薄光籠著暗月,讓這朦朧的交接之時更添幾分混沌。翦王府中一片平和,彷彿樹木花草亦在悍然之中,後院右耳房外,從暗處挪出一片小影,探頭探腦,鬼鬼祟祟,忽而身子一縱,躍上牆頭,欲再發力朝前,卻聽得一聲鈍響,牆外騰起灰塵。
“哎呦!哎……呦……”哀鳴連連,終於引得前院一對巡視的護院趕來,黃橙橙的燈籠貼近,可瞧見牆角狼狽蹲著一人,身上裹著細孔漁網,滿臉委屈。
“歸雲姑娘。”護衛領頭的笑呵呵走近,矮了身子假意安慰:“可是摔疼了?咱們王爺說了,怕活人看不住你這小鳥兒,特地叫小的們裝了張網。嘿!還真派上用場了。”
林子衿扁著嘴,細想從昨夜跟著回到王府,幾番逃跑皆被他給攔下,卻是輸的徹徹底底,一時惱怒至極,眼淚啪嗒啪嗒落下。眼前幾個下人見狀,倒是手足無措,王爺未在府內留宿女眷,這位與眾不同,府內人皆心知肚明。
“快請個郎中來!”領頭的急急喚著,招手叫倆人將她扶起,磕磕絆絆往前院去了。
寅時未過,遠方雲朵已透過一絲霞光,雞鳴三響後,側院廚房內騰起裊裊炊煙。護院的估摸光景,才謹慎踱進錦文苑,輕叩木門。
“王爺,歸雲姑娘吵著要見您!”他垂著雙臂等回話,靜作半晌沉吟,正進退兩難時,聽屋內沉沉落下一句:“進來。”
吱呦一聲,木門瑟瑟展開,卻不見那人兒輕盈步履,反而聽見幾聲重踏,姜仁翦披著一件短袖薄衫,尚裸著胸口便轉過身來,縱是萬年不變的冷麵,這會兒也化了顏色,挑眉道:“這是演的哪出?”
他面上並無遮擋,手下人皆是不敢抬頭答話,放下那坐在漁網中耍賴的女子,唯唯諾諾道:“回王爺,歸雲姑娘清早便自困在裡面,說要見您。”
他收話入耳,揮手退了下人,走進幾步。“你這是鬧著要走?”他貓腰與她對視,見她網中坐定,佯裝鎮靜,目光閃爍,心中忍不住偷笑她半分壞人也做不來,此番胡鬧倒好似受了大罪。
“王爺大人既是好人,幹嘛圈著我?”她終究繃不住,那副挑釁模樣霎時崩塌,氣嘟嘟地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