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流光從那些裂痕的節點投射下來,越來越明亮、越來越璀璨,好像亙古昏夜出現最初一縷光,日益閃耀,帶著灼灼的生機,已經迫不及待要打碎這萬古漆黑的長夜。
新的時代,即將到來了。
林然笑了一下,收回目光,慢悠悠跟在喜彌勒身後。
喜彌勒步子越來越快,帶著她一路走離皇宮中心,越走越荒僻——
直到林然看見熟悉的後山。
整座後山都被籠罩在一片血海里,血色屏障如同倒扣的碗,風浪捲成巨大的旋渦在半空攪動,雷光在猩紅的天幕中若隱若現。
喜彌勒望著天空,吞了吞唾沫,他透過屏障望著那山丘上巨大隱約的紅影,像望著天神,敬畏中夾雜著說不出的恐懼。
“陛下就在那裡。”
喜彌勒指著不遠處的山丘:“你去吧。”
“一會兒無論看見什麼,你都不要尖叫、不要逃跑,實在不行你就跪在那兒,你不會死,陛下不捨得殺你。”
他像是生怕林然不敢去,著重強調說:“林然,我不懂你和陛下究竟想做什麼,但你要明白,這世上有資格與天一爭的,除了江劍主,唯陛下而已!已走到這種境地,若是陛下出了事,這滿天下誰也別想能活!”
林然望著天空,有些出神。
她眼神怔怔的,望了很久。
在喜彌勒以為她要退縮的時候,她突然嘆口氣。
“你說的對。”
喜彌勒下意識:“什麼?”
然後他看見少女看向他,眉目柔軟,目光清和,又像是帶著一點笑意。
“我說,你說的對。”她笑了一下,輕聲說:“這世上可堪與我師父相提並論的,唯他一人而已”
喜彌勒怔怔看著她,看著她越過自己往前走,赤著的雪白腳掌踩進鮮血,濺起一點點血珠,黏在她纖細的小腿上,她一步步往前走著,走得很慢,但極是從容,背脊清瘦,像一根風吹過的青竹,所過之處,翻湧血浪柔軟地俯首。
她走到血色屏障前,一隻細長手掌撫上,屏障裂出一道細縫,湧出的腥風吹得她黑袍上下翻動,她走進去。
屏障在她身後重新合攏,赤紅遮蓋了她背影。
“…”
“……”
喜彌勒很久沒敢說話。
好半響,他嚥了咽口水,什麼也不敢再想。
林然看見許多的屍體,無數巨大的妖獸小山般坍倒,血河裡散落著殘破的肢體,森白的骨架,大地像是地震後留下無數深凹交織的裂痕。
她莫名想起第一次進這裡的場景,那也是流不盡的血,氣息微弱的幼童倒在血泥裡,瀕瀕將死,卻有著滔天血海的暴勢。
“轟!”
記
一頭小山高的猙獸哀鳴著倒下,強烈震動沿著撕裂的大地直傳到她腳下。
可怖粗壯的紅影在半空緩緩升起,像蛟龍朝天揚起的首。
林然仰起頭,看見巨大的赤色兇獸趴在山頂,猩紅的獸瞳殘獰而冰冷,五條粗長的尾巴在它身後像展屏的雀尾揮動,第六條長尾的虛影已經若隱若現。
它佇立在最高的那座山上,堂而皇之睥睨眾生,帶著血腥的獸瞳緩緩移動,望過之處所有妖獸兇獸都匍匐著哀鳴。
然後它突然停住。
他嗅到了什麼。
熟悉的屬於它自己的氣息,包裹著柔軟而清冷的一點溫香。
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凹谷中站著。
寬大黑袍在腥風中翻飛,披散的白髮,勾勒出一具清細的軀體,像青竹開出柔軟馥郁的花。
獸瞳間冰冷的細線突然放大。
林然站在那裡,看著那可怖的兇獸從山頂一躍而下,奔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