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辰安抵達京都玉京城的第一個晚上。
到這個晚上的時候,李辰安在南門做的那件事說的那些話已傳遍了玉京城。
而後,所有人也都知道了李辰安落腳在了花溪別院。
他並沒有進入定國侯府,但花溪別院卻是鍾離三小姐的私產,所以在京都所有人來,這便是定國侯府已經接納了李辰安。
但同時似乎也不喜他魚龍會那身份,因為定國侯府的那位老夫人並沒有見李辰安。
這個晚上有許多人睡不著覺。
比如戶部尚李文厚。
比如宮裡的那位四公主寧楚楚。
也比如太學院院正花滿庭。
還比如在京都置辦了產業的霍家。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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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睡不著覺的理由都不一樣,李文厚在庭院中喝茶,喝至茶水寡淡無味,他也沒有向他的夫人說一句話。
只是他臉上的神色很是沉重,甚至比國庫空虛軍中無糧的時候還要沉重。
至於那位四公主,她則月下獨酌,滿腦子都是三月三那天在廣陵畫屏東與李辰安初見時候的場面。
她忽然一口喝光了杯子裡的酒,嘟著小嘴兒不甘的說了一句:“分明是我最先認識他的呀!”
片刻,她又悠悠一嘆,趴在了桌上,望著遠處黝黑的池塘,腦子裡有些混亂。
而花滿庭則是欣慰。
欣慰於李辰安在南門的那番言語。
那些話他甚至仔細的寫了下來,並覺得擇日當將其中一句雕刻於石碑之上,石碑當豎立於太學院的牌坊前,以此作為天下學子讀的唯一目標。
而京都霍家的那處院落裡,霍希正和他的孫子霍凡還有孫女霍亦坐在池塘邊納涼。
他的左手拿著那根菸杆,身後站著一個婢女在為他打扇。
“亦,今兒個你也在南門的人群中了他一眼。”
霍希吸了一口煙,轉頭了霍亦,在燈籠那燈光的映襯下倒是不出霍亦臉上的神色,可霍亦此刻卻微微垂頭,彷彿有些羞怯。
“李辰安的過往,那已經成為了過往,爺爺以為就不用再去探究,主要的是現在的他……能夠說出那些話來,你當知道他那淵博的學識當不是假的!”
“他是一個有雄心壯志的人!”
“同時,他也是個通曉人情世故的人!”
“當時在廣陵城,他在桃花溪畔修建了那酒坊,釀造出了桃花釀的時候,爺爺原本以為他會藉著鍾離府這個後盾將咱們霍家的廣陵散趕盡殺絕……”
“其實這才是正常的做法,以至於爺爺當時都準備了另一著後手,若是在廣陵無法扳倒李辰安,咱們的廣陵散就得另尋出路。”
“可他偏偏沒有那樣做,他沒有擴大釀酒作坊,就保持著每日三千斤的酒,給咱們的廣陵散留出了一條生路……”
“這才是爺爺希望你能與他結識,甚至共結連理的緣由,倒不是他那魚龍會舵主的身份。”
“人啊,最為重要的就是在少年時候知進退,這會讓他少走許多的彎路,也會讓他得到更多的幫助。”
“再加之今兒個他在南門的那番應對……爺爺覺得那便是從容、是智慧、是果斷!”
霍希又抽了一口煙,俯身將煙鍋裡的菸灰抖掉,將煙桿遞給了身後的那婢女,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
“換著別的少年,面對數萬學子,莫要說仗劍而行,只怕會嚇得不敢出那馬車。”
“可他卻做到了,這份膽識在爺爺來無人能及,那番臨場的應對在爺爺來也完美無瑕……借荒人入侵而令所有學子羞愧,這便是以大義之名來掩蓋了他魚龍會舵主這身份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