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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怎麼個情況?

妮可傻呵呵地說:安子聽說咱家的腳踏車壞了,就把他家的腳踏車送給我了。送?

好吧,送就送吧,我們追問:然後呢,然後你怎麼說的?

妮可說:然後我說我們家還缺打氣筒。

我們追問:然後呢,然後他怎麼說的?

妮可傻呵呵地說:然後……他把打氣筒也送給我了。

你怎麼不說你們家還缺個男朋友?!

安子的腳踏車是老式28錳鋼,妮可腿短,騎出100米歪把三四回,我們怕她摔死,一週後替她把車還了回去。

我們還是時常去安子家蹭飯,安子還是經常跑到我們客棧來編人生感悟,編完了就高聲朗誦,每回妮可都給他沖一杯豆奶喝。

妮可和安子沒發展出什麼下文來,他倆之間的緣分,或許只限於一杯純白色的豆奶。是為一憾。

失去安子的音訊已經很久了,六年?七年?我記不清了。

輾轉聽說他回到內地後,安居在一個叫豐都的小城,收斂心性娶妻生子,撰文為生。

仙足島的歲月已成往昔,如安子那般仗義的江湖兄弟如今寡鮮。如今是自媒體為王的年代,人們懶得付出和交流,只熱衷於引領和表達,微博和微信上每天都可以刷出成堆的心靈雞湯人生感悟,無數人在轉發,卻不知有幾人能真正做到知行合一。

我亦俗人,有時也轉發一些人生感悟,有時一邊讀一邊想,箇中某些金句,會不會出自安子的筆端。

也不知他現在過得好不好,多年未見了,有些許想念。

(八)

需要想念的人有好多。

月無常滿時,世事亦有陰晴圓缺。

2008年3月14日。

我的家人紛落天涯,我的族人四散。

我慌著一顆心從濟南趕往拉薩,橫穿了半個中國卻止步於成都,無法再往前行。

很多人撤到了成都,妮可也在其中。

她站在寬巷子的路口,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尖尖的,死死地摳在我胳膊上,她哭:哥!家沒了。

我說:你他媽哭個屁!不許哭!

我說:人在哪兒,家就在哪兒。

一個月後,新家在成都落成,位置在東門大橋的一座&ldo;回&rdo;形商住樓裡,名為&ldo;天涯往事&rdo;,隔壁是&ldo;蜂后&rdo;。

我幫妮可在牆壁上畫畫,畫了她的卡通像,又畫了自己的,然後忽然不知道該再畫誰的了,我回頭,妮可站在吧檯裡擦杯子,葛莎雀吉的吟唱迴蕩在偌大的loft(寬廣開放的自由空間)裡,空曠的屋子裡,只剩我們兩個人。

我站到門口抽菸,行人慵懶地踱過,&ldo;胖媽爛火鍋&rdo;的味道飄過,滿目林立的店鋪,聞不到煨桑的煙氣,望不到我的拉薩河。

&ldo;天涯往事&rdo;開業的第二天,我返程回北方。

臨行前,妮可給我做飯吃,炒了牛肉,燉了牛肉,一桌子的肉,沒人和我搶。

她送我到樓梯口,忽然停下腳步。

她問:哥,我們什麼時候回拉薩?

我站在樓梯末端,轉身,伸手指著她,只說了一句:不許哭。

她使勁憋氣、使勁憋氣,好歹沒哭出來。

她站在樓上往下喊:哥,常來成都看看我。

我沒能在成都再看到她。

一個月後,&ldo;5&iddot;12&rdo;大地震。

新開業的&ldo;天涯往事&rdo;沒能撐到震後重建的時期,迅速地變為往事,與許多往事一起,被隔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