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屋裡的情形,心裡也沒個計較,回來和大爺說話便失言了。”說著,又簌簌掉下淚來,“張嬤嬤,我是府裡家生的奴才,剛去大爺身邊服侍的時候,我老子娘就跟我說了,我心裡眼裡只念著大爺的好呢,再沒有二心的!”
張嬤嬤點點頭,“這正是了。”又招手讓她上前來,摸了摸她的耳鬢,也算一番撫慰。“大爺罰你,也是為的你這不踏實的性子,日後若叫人拿捏住了,豈不是糟糕?雖革了你的月錢,好歹大爺平日裡也賞你許多大錢,哪裡就值當這些。唯有面子上有些撂開了,恐你是為這個委屈呢。好孩子,你且也別怕,這事兒,放在大爺那裡,他再沒有說這話與別人聽的。我這裡,也不說與別人。只一樣兒,你日後可不能再冒失了。”
白朮一聽,心頭的委屈便一下子散了。她哪裡是為了那革掉的半月月錢傷心委屈呢,不過是為了被大爺罰了,又想著自己自服侍大爺以來,從未被責罵大罰過,今這一次,若叫那些時常看不慣的人知道了,可不是要背地裡笑話呢?如今見張嬤嬤並不欲宣揚此事,心中大安,只含淚謝了一回,自回了林澤院中不說。
待屋裡清靜下來,張嬤嬤便看向裡屋道:“人已走了,且出來罷。”
裡屋隔間的紅氈簾子一動,就見一個動作俐落的嬤嬤走了出來,正是方嬤嬤無疑。方嬤嬤先拿起桌上的那一疊名冊看了看,才道:“大爺賞罰分明,是個極有手段的。”又想起那小丫頭,先進來時,萬般的委屈,臨了去時,早沒了半點傷心,不說委屈還要千恩萬謝才罷,便笑道:“你這一齣兒唱得也好。”
張嬤嬤因笑了起來,又聽方嬤嬤這一番話,便啐道:“我是哪個名牌上的人呢,這樣的恭維可要折煞我。”說罷,又自嘆道:“我常日裡都說,大爺小小年紀,已能看出不凡。獨你這幾年總在家裡待著不往內宅裡來了,卻不知道,這大爺心再誠不過的,你瞧著他說話做事,舉止言談無一不是叫人高看一眼的。”
聽張嬤嬤如此說,方嬤嬤也道:“我雖不往府裡來,好歹如今林福還跟著老爺呢。再沒有不知這大爺的好的,你也別盡著眼這些個事兒,且想著,姑娘那處院子裡的牛鬼蛇神如何是好呢?”
張嬤嬤便止了聲兒,想了半日,仍想不出個好歹來。一抬眼,就見方嬤嬤正吃著茶,手裡動作一如往昔,倒是閒適得很。當下,心裡也樂了。她雖管著底下的丫頭僕婦,可要論到底,這些事兒還不都是當年方嬤嬤手把手教她的?
“方姐姐這是來考我來了。”
說話間,卻沿用了當年的稱呼,一句話把正在吃茶的方嬤嬤也說得笑了起來。“你這猴兒,多少年不見你這麼機靈的時候了。”又笑道:“我卻沒主意,你在府裡這些年並不曾離開,難道竟沒有辦法不成?”
“倒也不是沒有辦法的。只是,這二人都是賈老太君遣來的嬤嬤,好歹也得顧及太太孃家的臉面兒不是。”
方嬤嬤自吃了一碗茶,見張嬤嬤著實苦惱,半日的時辰都過了,還想不出個主意來,便笑道:“我倒想起一件事來。”
張嬤嬤忙問:“是什麼?”
“不過是舊年下的事兒了,也不值當什麼。只這時候想起來,卻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老太太在時,太老爺的後宅裡一位姓白的姨娘?”
張嬤嬤原以為方嬤嬤是要給她支招,正滿心歡喜地等著聽呢,誰知方嬤嬤又給她岔了這麼一出。好歹使勁地想了好一會兒,才道:“不是因為買通了上房的奶嬤嬤,被遠遠兒地打發去莊上了嗎?”又想起那姨娘後續的事兒,便道:“我還記得,後來那姨娘一病在那莊子上就死了。這事兒出來的時候,老太太身子正不好呢,都沒驚動就處置了。”
“可不是。”方嬤嬤笑了笑,又透過窗戶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只說道:“時候倒也不早了,我也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