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佛,真坑死人的事兒!等十年未必都這樣巧的呢。”
寶釵道:“我也說呢,縱是巧了,哪有這樣巧的事兒。怕不得幾年也湊不齊。”說著,又抿唇笑道:“誰知竟好,自他說了去後,一二年間可巧都得了,好容易配成一料。如今從南帶至北,現在就埋在梨花樹底下呢。”
鳳姐聽她這樣說著,心裡的疑惑反而更大,可見寶釵形容間十分認真,便又問道:“這藥可有名子沒有呢?”
寶釵道:“有。這也是那癩頭和尚說下的,叫作‘冷香丸’。”
鳳姐聽了便點頭兒,因又說:“你這病發了時到底覺怎麼著?我平日瞧你,卻瞧不大出來你有什麼病症的。”
寶釵想了想,只道:“也不覺甚怎麼著,只不過喘嗽些,吃一丸下去也就好些了。”
鳳姐便打住了話頭,倒是探春聽了她們的話,只掩唇笑道:“這是寶姐姐的造化,若我們得了這樣的病症,再沒一個癩頭和尚來給我們這樣的海上方兒的。”
說得鳳姐也笑了,只笑罵道:“別人生病,你卻還笑話,這可是討打呢。你當病了是玩的?若哪一日你生病了,看我,再不去瞧你的。”探春聞言,便笑著挨在鳳姐身邊撒嬌。
寶玉瞧瞧探春和鳳姐,又轉頭想看黛玉,卻見黛玉側身坐著,他視線卻恰好被甘草擋住了,心裡便覺沒趣。轉頭就見寶釵嘴角含了一抹笑意,因她在床上半躺著,身上沒有穿外套,只在腰上搭了一條秋香色的被子。寶玉便笑道:“寶姐姐這藥的名字卻甚雅緻,那些個什麼‘人參養榮丸’,‘知柏地黃丸’的,再沒什麼意思。”
寶釵便又笑了,只說:“寶兄弟這話說的,可要大夫們一哭呢。”
寶玉便又笑了笑,二人挨在一處說話,靠的極近。寶釵屋裡因只放了兩個冰盆,雖進門時甚覺清爽,可坐久了仍有些熱氣。何況屋內就有六七個人在,哪有不熱的?不一會兒,寶釵額頭上便冒出了香汗了,才拿手帕擦了,寶玉卻突然湊了過來,把寶釵也是一嚇。
他們二人此時靠得極近,寶玉只聞一陣陣涼森森甜絲絲的幽香,竟不知是何香氣,遂問:“姐姐燻的是什麼香?我竟從未聞見過這味兒。”
寶釵笑道:“我最怕薰香,好好的衣服,燻的煙燎火氣的。況如今天氣又熱,衣服上薰了香氣反而要人頭昏腦脹。”說著,便又拿眼去瞧了瞧黛玉。
寶玉沒有發現寶釵話裡的敷衍,只道:“既如此,這是什麼香?”說著,只把寶釵手裡才擦了香汗的手帕子拿了過來,嗅了又嗅。
寶釵想了一想,才笑道:“是了,是我今早起來吃了冷香丸的香氣。”
寶玉笑道:“我才聽姐姐說起這冷香丸的做法,竟不知道這藥的香氣這麼好聞?好姐姐,你也給我一丸嚐嚐。好姐姐!”
說得寶釵也笑了,見寶玉猴在自己身旁笑鬧,便佯怒道:“又混鬧了,一個藥也是混吃的?仔細姨媽知道了,又要說你。”
寶玉果然不敢再放肆,可又聞著這絲絲縷縷的幽香,心裡總有些發癢,不覺靠著寶釵又近了幾分。鳳姐冷眼瞧著,見寶釵臉頰暈紅,又見寶玉臉上仍是一貫和姊妹相處的笑臉,更覺得這薛姨媽被王夫人攏絡得沒了成算。
等幾人又說了一會兒子話,就聽到有人進來。鳳姐抬眼看去,原來是寶玉房中的襲人來了。襲人先給眾人請了安,見寶玉和寶釵二人挨靠著坐在一起,眼神閃了閃,才道:“二爺,老爺那裡命人來找你呢,快回去罷。遲了老爺又該說你瘋玩忘了時間。”
寶玉一聽是老爺找他,便已經怕得縮了縮身子,又道:“怎麼這時候要人來找我?”腳下卻已經站起身來,對鳳姐幾人道:“我這就先去了,你們只在這裡說話。”
說著,腳下步子卻不肯動。寶釵便在一邊笑道:“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