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進涼室就坐。
許是因為這座宅子現在就有衛盛仙母女三人居住,男主人不在此處的緣故,處處透著精巧細緻,充滿了女子氣息。就連涼室裡盛冰的冰鑑,也雕琢得花團錦簇,四角還嵌了夜明珠為裝飾。
冰裡又有異香透出——宋西月察言觀色,見衛長嬴似有四顧尋找香源的意思,就介紹道:“這是冰魄香,尋常的香料用起來都是焚之以燻,這冰魄香卻反之,需要放在冰裡,才漸漸出來。”
宋茹萱就過去揭開冰鑑的蓋子,請衛長嬴近前觀看,果見雕琢如蓮的冰中放著琥珀般的一塊香料,呈牙色,啞光,看起來不是很打眼,但湊近了卻覺幽芬撲面,極是沁人。
衛長嬴是閥閱嫡出女,自認見慣富貴與珍奇,觀之也不禁驚奇,道:“天下竟有這樣的異香?”
“父親在澤州任職時,一個暹羅商賈販到澤州售賣,那時候無人識得此物,偏那商賈稱此香極為珍貴,統共也就那麼一匣子,非千金不售——市上的人都把他當瘋子呢!後來那商賈賣了一年都沒賣掉,總算學聰明瞭點兒,打聽著澤州的大戶人家挨家詢問。”宋茹萱笑嘻嘻的接話道,“澤州城與暹羅近在咫尺,雖然在一州之中因為是州城的緣故算得上繁華,又怎麼能與帝都這兒比?那裡的所謂大戶人家,縱然出自大姓,也都是偏遠旁支,成日裡盤算著柴米,哪裡肯在雅緻事情上耗費過生計去?要不是母親隨父親在任,這一匣冰魄香可就明珠暗投啦!”
衛長嬴讚道:“此香清幽之中略帶寒意,似雪裡梅花暗香來,又不若梅香之冷;如案上水仙幽芬至,亦不似水仙之清。正是介於兩者之間,以冰魄為名,爭如冰雪魂魄,真正雅緻。尤其如今夏日炎炎,尋常的香用來都需焚之,不免煙熏火燎的更增暑氣,只能用瓜果清香與香花,這些早就膩了,卻有這樣的異香,置於冰鑑之中,避暑品香兩不誤,千金一匣實在不貴。”
衛盛仙立刻道:“長嬴喜歡,一會分一半去。可惜那暹羅商賈也是從別處販來,除了那麼一個商賈外,餘人都沒有尋覓到這種冰魄香,不然回來之前,定要多買一點。”
“那我可多謝大姑姑了!我還真好奇這樣的異香呢!”衛長嬴也不推辭,一來是親姑姑,多年不見,做姑姑的給侄女點東西,要了更顯得不見外;二來衛盛仙景遇優渥,千金之數,對姑侄兩個來說都不算什麼。
果然見她一口答應,衛盛仙母女三個都是面露微笑,神情也更隨意了些,就敘起別情——主要是衛盛仙詢問宋老夫人——衛長嬴還是頭一次看到庶女對嫡母這樣的仰慕,就是衛鄭音這個親生女兒對宋老夫人都沒有衛盛仙這樣關心,衛盛仙簡直是發自肺腑的敬仰、甚至可以說是到了崇拜宋老夫人的地步!
本來衛長嬴先聽舅母和二姑姑說了這大姑姑頗受夫家族人排擠,思量著尋個機會問她一問、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忙的,結果被衛盛仙鉅細無遺的問著宋老夫人這十幾年來的情況,就連想象徵性的問候下這會不在的大姑丈都插不進嘴,更不要說旁的。
一直到衛長嬴再三保證宋老夫人這些年來過的都很不錯,身子骨兒尤其的好——被衛盛仙逼問太過,衛長嬴險些把自己爬。牆偷看到的宋老夫人大發雌威、親手毆夫的一幕都說出來以證明宋老夫人絕對絕對是老當益壯——虧得將要出口時還算有幾分清明,硬生生的止住了,才保住了宋老夫人這位外祖母在宋西月和宋茹萱姐妹兩個心目之中女子最高榜樣的存在的地位……
好容易讓衛盛仙放了心,即使身處涼室,衛長嬴也不禁暗擦了把汗,衛盛仙自己也覺得今兒個頭一次見侄女,只盯著嫡母詢問,到底有點尷尬,就訕訕的解釋:“母親向來心善,大哥他身子骨兒又不大好,二弟並非母親親生,早年又受了祖……受了些人的挑唆,對母親常有誤會。我想母親年歲長了,可別還叫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