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了。這時有個小丫鬟來扶我,只說:‘李媽媽已叫雲鬟姐姐進去值夜,姐姐儘可回去歇息。’因我的腳腕摔壞了,疼痛難忍,既想著雲鬟已經去了,還有秋瑞姐姐在,便摸黑回去了。”芸溪在底頭哭得一行淚一行汗。
“姐姐胡說,並無人來叫我進去值夜。”雲鬟大聲喊冤。
“李媽媽,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張嬤嬤思忖著,看來事情就落在李媽媽身上。
“張姐姐,我冤枉啊!昨夜裡,我服侍著大爺睡下之後就出去了。秋瑞也是知道的。”李媽媽嚷道。
秋瑞哽咽道:“確是如此。我還問媽媽:‘誰人在熏籠值夜’。媽媽說:‘已叫了芸溪進來。須臾便來,你且等等。’奴婢本是在外間做哥兒的鞋子,一會兒不知怎的,就困極了伏在桌上,並不知芸溪姐姐沒有來。”
“我出去之後,忽然有個二門裡挺面熟的小丫鬟一溜煙跑進來與我說:‘媽媽,外頭捎信進來說媽媽的小哥兒就要去了,只剩一口氣了。’我唯有這麼一個哥兒,想著屋裡已經有人值夜,並不妨事,我就家去了。垂花門守夜的黃婆子、崔婆子都是親眼見我出去的。”李媽媽哭得面紅耳赤,情知自己難逃罪罰,下場可憐。
“那個小丫鬟是誰?”
“奴婢並不知她的名字,只在二門裡見過幾次。”
張嬤嬤暗思,怎麼如此之巧,李媽媽家去、秋瑞睡著了、雲縷吃壞肚子、換班的芸溪被知會不用去了,可真是巧啊!
“芸溪,扶你的小丫鬟,你可知是誰?”
“天色暗,奴婢也沒有瞧見,聽嗓音像是我們院裡灑掃的丫鬟紅兒。”芸溪回想了下。
紅兒都唬傻了,哆嗦著回道:“昨夜並沒有到院子裡去。與我同屋的六兒是知道的。”
“奴婢昨兒與紅兒早早就吹燈睡下了,還講了半宿的話。”六兒磕頭道。
如此蹊蹺!一環套著一環,想見是早設計好了。張媽媽情知內中有鬼,卻尋不出其他線索,倒像是一段無頭公案。她打了一個寒噤,這設計的人竟如此毒辣!張媽媽再三詢問盤查,卻再也挖不出什麼新東西來。
張媽媽前去回話,林母氣笑道:“好!好!竟不知我林家居然也藏著這麼一個賊人?這連環計耍得精妙啊!給我查,家裡的大小丫鬟婆子通通給我叫來問話。我就不信真尋摸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秦氏聽到這裡,情知算計自己的不出那一位,她兩眼利劍一般射出懾人的寒光,恨不能啖之而後快。賈敏被她淬毒的目光刺得瑟縮了一□體。林海沉默不語,眼裡不時有精光閃過。
張媽媽把家裡的丫鬟婆子齊集起來,讓李媽媽和芸溪辨認,她二人指證的人竟是侍候柳姨娘的小丫頭綠芳和紅芳。
“好,竟不知家裡何時出了這麼一個下三濫的玩意兒!去,叫她來。”林母怒道。
一盞茶的功夫,柳姨娘就到了。只見一位三十左右的美貌婦人掀起了簾子進來,只見她杏臉桃腮,長眉細眼,不施脂粉,更顯清麗,意態從容大方,舉止嫻靜,竟不像是姨娘出身。不待她向林母等行禮問安,林母厲聲喝道:“跪下!”
她並不下跪,只輕描淡寫道:“不知老太太叫我來有何吩咐?”“你竟不知你做了什麼虧心事,還來問我?”林母柳眉倒豎問。“叫那兩個小丫頭上來,與她對質。”柳瀅見紅芳綠芳二人臉上紅腫,知是被掌嘴,乾脆道:“事兒是我吩咐她二人去做的,她們並不知內情,何必牽連無辜?老太太好歹看在為哥兒積福的份上,饒過她們!我一人擔了就是。”
“你這黑了心肝的賤婦!”林母怒起,將手中握著的一個茶盅狠狠地向她砸去,磕破了她的額頭,血沁了出來。“說,為什麼要害我的玉哥兒,他還未成人,不過是個稚童,如何礙了你這賤婦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