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好呀!要不是託著新稅法的福,小老兒哪有閒錢來這茶肆?不過……”
“新舊徵科色目,一切停罷。兩稅外別率一錢,四等官准擅興賦,以枉法論。”聽著老者言說,崔破腦海中自然浮現出兩稅法中條文,此時看來,這些不得擅自加苛捐的朝廷法令,於嶺南一道倒是執行的頗為得力。
“不過什麼?”崔破自在這邊尋思,那邊廂思容早脆格生生的接言問道。
“不過是就怕新法有變,我們村裡張相文嫁女在山南東道歸州,據他前次探女回來說,山南東的以前雜稅可是半點也沒少,反是又有增加,小老兒實在是怕這好日子太短哪!”說道這裡,這老農適才還有喜悅的臉上頓時又見憂慮之色。
聞言,崔破也是心下無奈長嘆,要說這盡改千年稅人舊習而轉向稅地的兩稅法,此時實為一大善政,丁身雖可逃匿,然則土地卻是無法挪動的,是以僅兩稅之法初行的貞元元年,朝廷歲入激增至兩千餘萬貫,直是大曆年間的七倍有餘,而稅米麥也已達到一千二百萬石,怕是今年全面鋪開後更有增長,此舉不僅曲徑通幽的解決了自中宗以來便日漸嚴重的編戶逃匿問題,大大增加了中央所得;更因其盡去雜稅而大大有利於民。只是此法於是時而言,的確良法,無奈藩鎮跋扈,違令自徵,致使善政不得惠於百姓,這卻不是三兩日間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還不待崔破發言更問,只聽茶肆外有人發一聲喊,這黃姓老者一口飲盡盞中茶水後,與三人稍施一禮,便急急起身而去。
至此,三人也沒了更坐的興致,喚過茶博士會賬之後,便重回驛館休憩。孰知剛進館中獨居小院正堂,卻見內裡早有一人肅坐等候。
此人年約四旬年紀,身上所著衣衫赫然是等價黃金的毫州輕容所制,手中指上的那一枚翡翠戒子更是碧若清潭,光澤流動不休,端的是個中極品。
“只看這丰儀、氣度,這位大人必定就是才名遠播,當今天子最為倚重的崔使君了。小人馮洋,奉家主之命迎候大人南下廣州府,這一路上若有照顧不周之處,還請大人原諒則個。”二人剛進得房門,便見這馮洋起身長揖一禮後開言道,尤其是那一口官話,竟也是地道的緊。
第二章
“這便是馮若芳府中二管家,專司外務接待諸事。”李伯元向崔破小聲紹介後,當即迎上前去,好一番親熱寒暄,只看他此時的滿臉春風,那裡還有半分冷漠模樣。
崔破自知此番南來行事,這縱橫南海的馮若芳實在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物,又見這二管家雖是衣飾招搖,然則於禮數上半點不缺,當即也是溫言厚加接納,喚茶呼酒,一時間倒也是賓主融融。
三人同座略為小酌,說了許多關乎地方風俗的閒話後,眉眼間極是靈動的馮洋見崔破二人面上頗有疲乏之色,遂略一託言後,便藉故離去,臨行前只說自第二日起,路上一干鞍馬舟車事宜自有他代為安排。
一夜無話,第二日晨早,崔破等人梳洗畢剛剛出得驛館,就見那馮洋領著一干從人護衛著三輛車駕正於館舍門前等候。
這三輛車駕倒是層次分明,當先是一輛碩大的氈車,此車式樣原採自突厥,以其車內空間闊大而素為長安達官貴人所喜,在有唐一代盛行的多種車式中,此車可謂是極其華貴的了。在此氈車之後,卻是一輛文人出行最為歡喜的軒車,此車式樣古拙,極有樸稚雅意,素為士子所歡喜;至於殿後的一輛,不消說,正是輛女子專用的蔥油碧綠輜車,其雅緻秀美處,足可謂是車中至秀麗者。
見那氈車駕御的四馬細腰健腿,更兼身量長大。崔破心下已是大為驚訝,看此馬分明便是大食馬種(今之阿拉伯馬),這便也還罷了,最為難得者莫過於此四馬赫然竟是同色。
只看此四駕,崔破對馮若芳之豪富已是印象良深,此時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