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宗廟及天下蒼生計,速行“揮淚斬馬稷”事,唯其如此,方可再安天下。
他這一言奏上,當即附議如潮,便是連以前的許多中立派官員為了避免長安再經戰亂,也是對常袞所言出班附和。在這汪洋而起的喊打喊殺聲中,政事堂相公崔佑甫及禮部尚書楊炎等數人未做任何辯駁,乃自解袍服、烏紗,出殿回府靜侯天子處置詔書。
於此同時,因品職過低而無緣於會的翰林承旨崔破,在低帽遮顏,由側門而出避過宅前洶洶人群后,快馬拜訪了道政坊郭宅,並隨後疾步入皇城老君觀與閉關參道中的真人李泌緊急晤談。
隨後,歷來在家榮養的郭老令公戎裝入朝,與前後腳到達的真人李泌往大明宮棲鳳閣覲見剛剛朝會完畢的天子李適,在譴退一應服侍的宦官、宮娥後,三人進行了一番長達半個時辰的會談,也正是此次密談,使崔佑甫及楊炎等人的行刑日期押後了二十日,而於此同時,被天子親下手詔,飭令拘押於大理寺的“禍國罪臣”崔破,卻是引領著六護衛,狂奔在前往河南道陳州的官道上。
第七十八章
一任料峭的春風烈烈而來,俯身快鞭催馬的崔破,卻是感覺不到半絲涼意,此時的他心中已全然被深深的憂急所取代。
可以說,對於此次汴州作反之事,崔破本是早有準備,但是萬萬料想不到的是,正值時局最艱危的時刻,素來被視為朝廷生死所寄的神策軍居然會發生異變,範將軍的這一道奏章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淮南神策軍毫無徵兆的大規模爆發“疾疫”不僅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也直接導致族伯崔佑甫的罷相及座師楊炎的牢獄之災,更迫使他不得不以如此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方式出奔京城。
疾步狂奔之間,崔破的手心直有縷縷不絕而出的汗水,這個自入仕以來便是自信滿滿的前翰林承旨,此時心底竟有壓抑不住的焦灼與恐懼。
“三千對四萬,彼輩更有堅城可恃,倘若事有不諧……”想到此處,崔破竟是不敢再向下思量,原依他之本意,是想借神策軍與汴宋叛軍糾纏之際,使數日前已然到達的晉州新軍尋找戰機,於中取利,從而得以立下奪城斬將之奇功,並藉助此次大勝威懾地方節度;再則也挾此威勢,於朝堂之上正式推動醞釀已久的軍制改革,徹底丟棄弊端叢生的“府兵制”,從而為大唐打造出一支精銳的“職業軍隊”。
可是,絕對不該有意外的神策軍偏偏就出現了意外,也正是這個突然出現的變故,使得崔破所珍視的一切驀然之間都陷入了岌岌可危的狀態,不僅是崔佑甫及楊炎的身陷囹圄,便是崔破的家人也因此陷入風雨飄搖之境,設若此次事敗,他們也必將要與自己這個“替罪羔羊”連坐殞命,即便是僥倖能得不死,恐怕也避免不了充為官奴或是遠流三千里的命運,於這些一家之事相比。尤為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倘若不能迅速平定汴州叛亂,屆時河北四鎮出兵相應,地方其他心懷不滿的藩鎮群起效仿之下,恐怕藩鎮之禍更將遠遠烈於昔日,而經過此次打擊地朝廷也斷難再於此事上有所作為,一旦時局真是敗落於此,大唐固然是中興無望。而他崔破便是能得不死,恐怕是也再無顏面芶活於世了。
家國命運全然繫於此一戰之中,更沒有了神策精銳可為借力,這無邊的重壓直使崔破索性全然放棄了一切無用的自責與懊悔,狠烈決絕的吐出一句“不成功,便成仁”後,前翰林承旨大人猙獰著面容再次楊鞭摧馬,絕塵狂奔往東南而去。
原本需要六日的行程只花費了三日便已然到達,饒是崔破及六衛都是一副大好身板兒,當他們到達陳州城外的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