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的地方到醫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既然是一段遠近適中的距離,葉晴於是就選擇了,每天早上走路去上班。
其實坐車也不過就只有二枚硬幣而已。可是葉晴覺得,這每天早上的那兩枚硬幣是完全可以不必被消費掉的。
葉晴算過,如果一天早上省下兩枚硬幣,那麼一個月下來之後,就至少能省下一張面額倒數第二巨大的翠綠翠綠的人民幣。
葉晴從出生到現在,一路跟頭把式成長過來的這小半生,一向奉行不變的鋼鐵宗旨就是:小富由儉,大富由天,鉅富由於不給錢。
大富和鉅富眼下還不是她能夠追求的級別。眼下葉晴妄圖染指且有可能染指成功的,只有小富。而葉晴認為奔小富的最根本途徑應該就是,小富由儉;即,玩命省錢。
葉晴的同事,她們科室另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護士小張,很受不了葉晴恨不得把一毛錢掰成兩掰花的優秀品質。她總是深情的對葉晴說:你就是個小摳!
葉晴不以為意。
葉晴說:我摳故我在。
葉晴還說:美女摳吧摳吧不是罪。
葉晴又說:摳能發家,摳能致富。
葉晴最後說:你以為我愛摳。我要是有爸媽給錢花,我也不摳。
葉晴最後這句是在心裡說的。她寧可讓人說她摳,也不想讓人憐憫她是個沒爸沒媽的人。
葉晴狠狠的咬了一口油條,腳底下用力的向前方邁著大步。
爸爸。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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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晴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突然就被襲擊了。
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就被那個男人的老婆當頭給潑了一大盆的髒水。
那男人的老婆實在彪悍,即便她在對盆裡髒兮兮的液體發著力、以急速拋物線形式將它們向她身上潑甩過來的時候,嘴裡都沒用換氣的一直在叫罵她。
潑到葉晴頭頂的水順著她的劉海滴進了她的眼睛裡。葉晴驚奇的發現,這盆潑向她的渾濁水溶液,其實並不是溶液,而是懸浮液。因為,她被其中的懸浮雜質鬧得迷眼睛了。
葉晴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安靜的聽著對面女人歇斯底里的叫罵。
她覺得,那難聽的叫罵,真的很可笑。
她說她是第三者。狐狸精。萬惡的小三。
她覺得自己有點反胃的感覺。試問,天下間哪有人願意給自己親爹當情人的?其實眼前這女人,也是挺可憐的。活了半輩子,卻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丈夫在結婚前,就早已經有個私生女了。葉晴同時又覺得,她也挺可笑的。領袖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她查都不去查個清楚就往一個黃花大閨女頭上亂扣男女作風問題的屎盆子,未免有些不怎麼厚道了。
葉晴轉念再一想,又變得釋懷了。讓她誤會自己是小三也好。如果這女人她要是知道,自己竟是她老公的私生女,可能到時情況會比現在更遭。那樣的話,這女人一定會連著她媽都一起罵了。
“那怎麼行呢!”葉晴在心裡悄悄的想著。她老媽都已經仙去了,她絕對無法容忍別人在母親去世之後,依然還要指手畫腳說三道四。俗話不是說,死者長已矣嗎。所以,她絕不能讓任何人去打擾到老媽。絕不。有什麼事的話,就由她一個人來扛好了。
反正,她也習慣了。習慣了這種沒有人能夠依靠的寂寞,習慣了沒有雙親撫慰的孤獨。
她連寂寞和孤獨都不怕,難道會怕一盆髒水,和一頓叫罵嗎?
葉晴看看錶,發現自己再不進去就要遲到了,便一邊揉著還有些睜不開的眼睛,一邊轉身向醫院裡走去。
那女人似乎很不滿意葉晴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