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叫代替洛雁陪在他身邊,就好像我是個替身皇妃,不過是別人的影子,那時的我雖不能將這番弦外之音全部聽懂,可“代替”兩字還是讓我的心禁不住緊了一緊。
諦聽起身,向太后頷首後轉身離去,經過內屋時,他忽然頓步,轉眸向這裡看了一眼,我忙把頭縮回來,他雖有遲疑,但未作探究,徑自離開太后的慈安殿。
他走後,太后又把我叫到跟前,笑著問我:“對這一夫君可還滿意?”
我硬扯出抹笑:“比點心還滿意。”
為君遮顏4
她笑我傻,我寧願傻,在這宮裡,誰越傻,活地也越長,越輕鬆。可是,太后不是個會讓我輕鬆的人,作為棋子的我想要輕鬆,根本是痴人說夢話……
大婚那天,宮城裡到處落滿了紅,就連天空飄的花雨也是紅的,我早早便起了床,拖著長長的裙襬坐在宮閣外的草坪上怔怔望著天空,帝峻,鷹兒,你們可還好麼?今天我就要出嫁了,以後可能再也無法回到草原的我,會被你們忘記麼?
宮女為我套上一件又一件喜服,又用鮮紅的胭脂抹了我滿臉,太后讚我漂亮,可望著鏡中的自己,我是怎看怎麼不順眼,這些衣服明顯太累贅了,套在我身上只能把我襯地更瘦小,還有那些金釵銀簪,好俗氣,還沒爹爹送給母妃的一朵梅花漂亮。
“城兒,記住這一刻,永遠記住這一刻,從今天起,你就是皇后了,以後,整個天下都會是我們的!”太后用手緊抓住我的胳膊,長而尖的指套深深掐進我的肉裡,很痛!
很多年以後,我一直一直很想把這一場景忘卻,即使是在冷宮裡,是在紫雲山裡,是在懸崖邊緣的地方,這個場景仍舊如噩夢一般纏繞在我的腦海,怎麼抹也抹不掉了。
笙笙的宮樂,翩然的歌舞,十歲的我在一群宮女侍衛的簇擁下走在通往大殿的紅地毯上,頭頂有漫天飄揚的櫻花,乘著風的調,紛紛揚揚,晶瑩如雪,我偶爾能聞到隱約的芬芳,心裡卻回想起草原上永遠不散的芳草清香。
紅色的喜帕遮住了我的臉,太后對我施了一個小小的幻術,我能從喜帕裡看到周圍的世界,可別人卻看不清我的臉,所以,我看見了諦聽,而諦聽卻仍不知那就是我,那個在草原上說永遠也不會忘記他的丫頭。
天麒四年,我成了珠華建國一千四百九十七年來最小的皇后,還記得那天,小小的我將小小的手放進他寬大的掌中,一股暖流在我的指尖湧動,我抬頭去看他,他也低頭凝望住我,這一望有一種滄海桑田的味道,彷彿自這一望起,我和他的故事正式開啟,而那番結局,雖想不到,卻也至少值得我含笑而終了。
煩瑣的拜天儀式結束後,新娘的事大致是過去了,諦聽還要在大殿上宴請朝堂眾臣,而我則可先回到我的宮閣裡暫且休息,等待諦聽宴完酒席後進我寢宮為我揭開喜帕,只要想到這一幕,我的心就漸漸慌亂起來。
宮女玉兒端來了紙和筆,按照習俗,皇后必須親自為自己的宮閣取名,我歪頭略想了下,提起筆在白紙上寫下:芳草居。
在我認識灸舞后,他老笑我的宮閣名字看上去寒酸,好像是人家牧民家的名字,我卻告訴他,我就是喜歡這個名字,天底下再好的宮閣也抵不上草原上一頂帳篷的一分好。而不久後,我也知道了諦聽宮閣的名字,天涯殿。
近午夜的時候,諦聽來了,我已等地快睡著,靠在窗攔上眯著眼睛,他好似讓宮女不要打攪我,所以沒有一個宮女提醒我他來了,卻是我自己感覺到了他的氣息,忽然睜開了眼睛。
窗開著,夜風將我的喜帕時不時吹起,又時不時落下。我坐起身,望著他一步步靠向我,然後在我跟前停下,宮女們將玉鉤遞上,那是挑喜帕用的,他輕輕拿起,另一手揮了揮,示意她們全下去。我看見宮女離去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