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面具來,樂師們都戴,我也要戴。”
宮女將面具遞上,我笑看他一眼,用面具遮掩住整張面容:“開始吧。”我對他說。
他不動,只怔怔地看著我,直到他身後的樂師將簫遞上,而我接過簫,遞到他的面前,天真地笑道:“我想聽,你吹給我聽,好麼?”他才如恍然醒來般,將簫湊到唇邊。
原本熱鬧的天涯殿突然寂靜如無聲的夜,似又回到了從前只點一盞孤燈的時候,連同天涯殿自己,也瀰漫出一絲哀、一絲涼、一絲懷念、一絲憂傷。
他輕閉上了眸,簫聲如漣漪激盪,蕩走了天涯殿內令人作嘔的酒肉臭香,但留一片靜謐的黑夜,夜中唯月皎潔,月下獨柳,輕輕隨風飄揚。
我深深吸氣,彷彿連心都能安靜下來的簫聲,伴隨我的呼吸流淌至身體的每一處,於是,我張開雙手,揮起雲袖,每一個步子,每一個動作,都似他的簫聲一般婉轉,卻也淒涼。
我記得千年前,當自己剛學會這支曲子的時候,心中是那麼高興。
只因此曲之意,只為了把心聲吹給珠華聽,我不惜接連十幾日不回他身邊,只想著再回他身邊的時候,我要用這支曲子給他送去最大的驚喜。
可我卻不知,那幾日裡,珠華髮了瘋似的找我,甚至幾日不回宮城,茫然在人群中尋了我十天十夜,而當第十一天,我終於學成此曲的時候,他卻被天界押回宮城,被迫與人類女子成婚。
所以,當我拿著簫興沖沖跑至他面前的時候,卻只能看見他穿著紅色的禮服,牽著滿是笑意的連翹,用充滿憂傷的眼睛定定看著我,而那時什麼都不懂的我竟還天真地問他:“什麼叫成婚?為什麼你要和連翹穿相同顏色的衣服,你從來只和我穿相同顏色的衣服,我們只穿白色。”
還記得那天,本以為他會像從前那樣安慰我哄我,可他沒有,只淡淡把目光移開,牽起連翹的手,在萬民呼聲中還走向宮城。
還君珠華5
當他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突然心痛欲裂,原來心還會有這樣的感覺,除了心動,除了開心,除了小小的吃醋,心,還是會痛的……
回身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我本想留住他,可開口卻是句:“我學了支很好聽的曲子,你想聽麼?”
他繼續往前走,沒有停留。
我想笑,可嘴角掛起的,卻是淚水:“你不想聽麼?真的很好聽,你不要聽麼?”
聲音近似央求,卻依舊留不住他哪怕一瞬的遲疑。
於是,我哭了,嗚咽著說:“成婚,就是你不要我了的意思,對麼?”
他的身影在漸漸沒入宮城,心痛得已經無法呼吸,我竭盡力氣大喊道:“你不要我了,對嗎?!”
“吱嘎——砰!”宮城關上的瞬間,我的簫掉在了地上,摔裂。
其實,那時我只想讓他回頭看我一眼,哪怕是遲疑那麼一瞬的步子,或許之後,我也不會極端到夢靈爆發、生靈塗炭的地步。
胸口又是一陣劇痛,分不清是因他而痛還是因毒而痛。
而當我回身的時候,看見的是我寬大如流雲般的衣袖旋轉翻飛在簫聲之中,而周圍已隱約有了動靜,諦聽帶來的那些樂師們,原本一直靜立不動的樂師們忽然飛身撲向各處,甚至不給周圍人一絲反應的時間,他們手起刀落,天涯殿裡唯一的幾個侍衛就這麼成了幾縷陰魂。
而此時,諦聽的簫聲越發蒼涼急切,伴隨這般旋律,我一下張開雙手,讓衣袖裙襬長髮,每一處能夠飄然起來的地方,全部如驀然開綻的白花般瞬間蹁躚在他的身邊。
那該是種震撼人心的美,伴隨周圍眾臣們驚慌混亂的叫喊。
“有刺客——!有刺客——!”
天涯殿驚叫聲一浪高過一浪,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