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來,如此這般吩咐了她一通,同樣打發她去了。
這裡尹大太太方稍稍舒了一口氣,勉強笑著向尹老太太道:“還是娘沉得住氣,不像媳婦兒,一遇事便慌腳雞兒似的,終究是歷練得少了。”心裡卻在暗忖,要不是你當初為了熱鬧,硬要霸著我兒子在你屋裡養活,讓他跟那個狐媚子打小兒同吃同住,又如何會生出今日這些麻煩來?
尹老太太笑了笑,很給大兒媳婦面子:“你關心則亂,一時間想不到也是有的。”嘆一口氣,臉色黯淡下去,“說來也怪不得你,皆因這天家的富貴實在燙手,一個捧不穩便流到了別人手上去,再想要流回來,卻實在是難,換了誰都不得不打點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對,半點不敢掉以輕心啊!”
就好比昨兒個賜櫻桃之事,尹納言身為一宮主位、正三品的婕妤娘娘,也才依例分到了兩小筐而已;而馬貴人區區一個從六品的貴人,卻因其現下正值受寵之際,足足分到了六筐,窺一斑而知全豹,可以想象平日裡尹納言在宮裡的處境是有多麼艱難。
可尹納言今年才只剛好雙十年華,正當妙齡,而當今皇上也才只近一年不大去她宮裡而已!
不敢想象,若是再過上三五年,待得她真個年老色衰,又無子嗣傍身之後,她在宮裡將會是何處境,柱國公府身為她的孃家,又將會是何處境?!
也難怪尹老太太和尹大太太會這般草木皆兵,生恐孔琉玥與永定侯府的這門親事再生出什麼變故來。
婆媳兩個正自說著,有丫鬟在門外稟道:“回老太太,玳瑁姐姐帶著書雙姐姐回來了。”
尹老太太聞言,向尹大太太點了點頭,她便向外應了一聲:“讓書雙進來。”
片刻,便見書雙滿臉堆笑的走了進來,瞧得屋裡除了尹老太太和尹大太太婆媳兩個以外,便再無其他人,怔了一下,方矮身向二人行禮道:“奴婢給老太太請安,給大太太請安。”
這書雙本名琥珀,原是尹老太太的丫鬟,後因服侍得好,被尹老太太給了尹淮安,被他改了名兒叫‘書雙’,再後來便順理成章作了他的通房,因此在尹老太太和尹大太太面前都有幾分體面。
尹老太太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便問道:“才在園子裡,你可是看見你大爺同你孔姑娘說話兒了?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嗎?”
書雙心裡一咯噔,暗想大爺可真真是料事如神,臉上笑容倒是未變:“回老太太,才奴婢的確在園子裡看見大爺同孔姑娘說話兒了,不過因大老爺傳得急,孔姑娘只來得及與大爺說了兩句話,二人便各自走開了。”說完還將孔琉玥臨行前與尹淮安說的話大略重複了一遍,末了小心翼翼道,“奴婢瞧孔姑娘和大爺都大大方方的,應當沒有藏私,老太太和大太太大可放心……”
話沒說完,接觸到尹老太太掃過去的凌厲眼風,書雙方驀地意識到自己話太多了,慌慌張張低垂下頭去的同時,已是汗透背脊。心裡卻是打定主意,無論接下來老太太和大太太說什麼,她都一定要咬牙堅持大爺才與孔姑娘什麼都沒說,方算不辜負大爺待她的恩情!
正自忐忑之際,耳邊卻已傳來尹大太太淡淡的聲音:“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忙你的罷。對了,老太太傳你的事,就別拿去煩你大爺了,他人忙事多,哪裡耐煩管這些個小事。”
“奴婢理會得了。”書雙意外之餘,忙不迭應了,低頭垂手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直至走出慈恩堂老遠,拐進一個僻靜的角落後,方軟軟的靠到牆上,大口大口喘起氣來。
正廳裡,書雙前腳剛走,瓔珞後腳便回來了,行禮後稟道:“奴婢找到珊瑚,問了她方才的事,她說大爺與孔姑娘剛只問候了彼此幾句,書雙姐姐便來了,之後大爺與孔姑娘便各自走開了。”同樣將孔琉玥臨行前與尹淮安說的話大略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