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親孃能這般狠心腸?
如今“有事相請”?別是二哥的事吧;要是為了那個才尋了珏少爺來;那珏少爺還真是可憐
這婆子心中唏噓;去了客房。
沈珏與沈瑞坐在樹下吃茶說話;空出屋子吩咐小廝們收拾行李。
那婆子快了幾步;上前福了福身;堆笑道:“見過瑞少爺;珏少爺;我們大太太有事請珏少爺過去說話……”
沈珏聞言;並無欣喜;反而皺眉道:“不知伯孃有何事吩咐?”
“老奴不知。”那婆子強笑道。
沈珏眉頭蹙得更緊;面帶猶豫;回頭看著沈瑞道:“二哥?”
沈瑞擺擺手道:“還磨蹭什麼?既是嬸孃吩咐;你過去一趟就是;還要讓長輩等著不成……”
沈珏這才不情不願地起身;帶了幾分不耐煩道:“媽媽;走吧……”
那婆子平素在宗房大太太跟前服侍;倒是也不覺得沈珏的態度有什麼不對。要知道當年大太太因難產遭了大罪;極為不待見幼子;即便是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也是能不見就不見;見也多視而不見;母子兩個情分實是淡薄。反倒是宗房大老爺;憐惜幼子;又當爹又當孃的;父子兩個情分極深厚。
沈瑞看著沈珏隨著婆子出了客院;才舉起茶杯;卻是覺得寡淡無味。
如今這個世道;禮法為重;要是沈珏一味親近宗房;以嗣子的身份;就容易為人詬病;可真要是就此隔絕骨肉;對於十幾歲的少年來說;也太殘忍了些
不管看似精明的沈為何犯下蠢事;宗房大老爺對於沈珏卻是真心實意;希望宗房大太太也能在臨別之際;顯露幾分慈母心腸;勿要傷了沈珏的心。
上房裡;宗房大太太站在窗前;不由心跳加速。
朝思暮想的骨肉就在眼前;這些日子她如何不想?可是她卻不敢私下相招;實是受不了親生兒子一口一個“伯孃”;也是不知當如何面對幼子。
眼見著婆子進了院子;後邊跟著一素服身影;宗房大太太不由手足無措;忙轉身回榻上坐著。
“去取了……”宗房大太太忍下激動;開口要吩咐身邊婢子;可說了幾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沈械最愛吃藕合配清茶;沈愛吃白糖糕就團茶;就連小棟哥愛吃桂花窩絲糖就苦丁茶;她都記得真真切切;可卻不知幼子到底是何口味。
宗房大太太失魂落魄;說不下去了。
這會兒功夫;婆子已經到了。
沈珏沒有直接跟進去;而是站在廊下候著;婆子先一步進來稟道:“太太;珏少爺到了……”
“珏少爺”宗房大太太嘴裡咀嚼著著幾個字;心跟泡在黃連水裡似的。是了;她的兒子;如今成了隔房的少爺;不再是宗房的人了。
瞧著她神情不對;半響不吩咐;婆子小聲提醒道:“太太;珏少爺在外頭候著。”
宗房大太太這才醒過神來;忙道:“快請進來”
婆子應了一聲;挑了簾子出去;請了沈珏進來。
沈珏即便在沈瑞面前表現的有些不耐煩;可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也隱隱地存著幾分期盼。
不過因受宗房大太太冷臉多年;母子關係實是生疏;他即便對生母再多留戀;也做不出在父親跟前那種骨肉難捨的孺慕模樣。
“見過……伯孃……”沈珏壓下心中那絲激動;躬身見禮。
聽到“伯孃”二字;宗房大太太只覺得心如刀割;死死地盯著眼前少年;疼的說不出話來。
沈珏被盯著頭皮麻煩;忍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望向宗房大太太。
宗房大太太卻是已經先一步移開視線;望向沈珏身側的屏風;母子兩個的視線就這樣錯開來。
這場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