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兒偷眼望望他,泫然無以為辯,兩人竟默坐車廂,各懷心事,誰也沒有出聲。
當晚,車抵臨城,晚飯後,鵲兒待桑瓊入房歸寢,忽然悄悄披衣起身,出了客棧。
她先往街上購買一套男子衣履,問明渡口,獨自趕到江船碼頭,僱妥一艘單篷小船,預付了船金,言明送人由湫河出跡口,循黃河順流下行,直放潼關。
船隻僱妥,急急返回客棧,換上男衣,結札佩劍,然後輕輕掩至桑瓊窗外。
側耳傾聽,桑瓊正微鼾陣陣,好夢正酣。
鵲兒把心一橫,推開門欞,飄身而人。
目光疾掃,床上桑瓊猶自合在沉睡未醒。
鵲兒纖手輕揚,彈指點了桑瓊“黑甜穴”,低聲道:“桑少俠,勢迫至此,婢子不得不用些強了,你武功暫失,獨對強敵,實在太危險,婢子已經替你僱妥船隻,現在就送你上船,一夜酣睡醒來,船已遠在百里以外,但願你勿怪婢子太死心眼才好。”
說罷,負起桑瓊,越窗躍出,左右張顧了一遍,一長身形,直向江邊奔去。
尋到廠那艘僱妥的船隻,船家早已諸事齊備,松纜待發,鵲兒揹著桑瓊,登舟直入艙中。
只是,當她正要將桑瓊安放在艙內小榻上時,突然背後“鳳眼”穴一麻,勁力頓失,竟跌倒小榻上。
桑瓊挺身落地,從“黑甜穴”處取下一隻小銅鏡,含笑說道:“借用你剛才所說的話,勢迫至此,不得不用些心機了,有這一夜時間,閉穴諒已自解,抵達長安以後,記住去西街鄭員外住宅送訊,西堡莫總管他們都在鄭家。”
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和一枚小牌,替她放在枕邊,笑道:“信物和介函都在這兒,我的行程預期,亦已詳註函中,祝你一路順風!”
鵲兒又急又氣;無奈穴道受制,既不能動彈,也無法開口,眼睜睜望著桑瓊出艙而去,不一會兒,船身晃動,水聲粼粼,心知已經離開了碼頭。
她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雙目一蓋,擠落了兩滴不知是酸楚?抑是感激的淚珠……
口 口 口
天明登車啟程,車廂裡只有桑瓊一個人。
車把式雖覺奇怪,但沒有多問,默默地駕車上路,幹他這一行,怪事見得太多,別說途中少了一個人,就算兩個人全少了,只要車資不少,最好裝聾作啞,隨它去!
但,車返離石縣城,才停車落店,卻有人迎著查問了。
那是兩個年約五旬的葛衣老頭兒,一個高顴鷹鼻,頷下蓄著一撮山羊鬍須,另一個白淨面孔,左耳長著一叢紅毛,兩人除了年紀相近,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同樣少了一條左腿,左脅下都挾著一支丁字拐。
看情形,他們是早已算定桑瓊要投宿那一家客店,故而預先坐在店中恭候。
桑瓊甫下車,才進店門,兩名缺腿老頭便雙雙柱拐而起,並肩擋在客店門口。
其中蓄山羊鬍須的一個,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陰惻惻道:“桑少俠,一路辛苦了?”
桑瓊泰然拱手道:“多承關注,敢問二位是天殘門中掌何職司?尊姓高名?”
山羊鬍須嘿嘿乾笑道:“不敢,老夫兄弟現任天殘掌門聖君座前左右護法,老夫名叫馬文祖,他是老二馬文宗。”
桑瓊劍眉暗暗一皺,淡然笑道:“啊!原來是兩位護法,這麼說,貴門此次入關,竟是傾巢而出了?”
那馬文祖顯然沒聽懂“傾巢”二字不太尊重,繼而大刺刺地點頭道:“不錯,本門掌門聖君,業已蒞臨中原。”
桑瓊道:“二位護法坐候,有何見教?”
馬文祖道:“老夫奉聖君令諭,請桑少俠前往一晤。”
桑瓊道:“盛情心感,但在下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