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的,那涼而瘦削的觸感,令得他微微皺眉。
昨日他再去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睡得很沉很沉。若不是探了她的鼻息,那份安靜,真會讓他產生一種錯覺,一種她長睡不醒的錯覺。昨天做夢,夢裡是大片大片闌珊的燈火,並不寬闊的街道,她在這頭,他在那頭,兩兩相望,卻是咫尺天涯。
“我要和你一起去。”初染看著毓縭的眼睛,一字一字堅定不移。見他不答,她徑自翻身上馬,然後笑著伸出手去:“我要親眼看著你贏。——相信我,也請相信你自己,不會讓我受傷,對不對?”
“好。”毓縭點頭,拉著她的手稍一用力,整個身子輕輕躍起,再穩穩坐於馬上。越過她的雙臂,他牢牢握住韁繩,偏頭對身旁的男人道,“蒼,跟上。”
“是。”
那雙灰暗的眸子,頓時現出一種光芒。
揚鞭一記,兩匹黑馬快如疾風,於浩浩大軍中間猛開一道,破空而出。
城樓之上,因突襲所造成的混亂已在曲穆亭的指揮下漸漸平息。秋慕雲近衛隊的弓弩手百人為一組,五箭為一輪,前後交替,上下分工,位空立補。下首一排對準雲梯攀越之人,上首一排則對著前方三人二馬齊齊攢射。
箭雨淋漓,毓縭將初染護在身下,揮劍阻擋。蒼玄緊跟其側,半分不退。
“秋慕雲!”毓縭咬牙,今時今日的狀況讓他不由想起了泠月一役,心中氣急,握韁的手微微沁出了汗,但很快就被一陣熟悉的涼意包住。
“毓縭,我不怕,所以,你也不要怕。——這次,不會像上次一樣的。”
不會的,相信我。初染牢牢地握住他的手。
利光一閃,毓縭斜身躲過兩箭,再反手一挑,齊齊斬斷。壓低身子,他一聲高喝,直衝城門而去。
一陣刀劍相拼,那褚紅色的大門忽的動了一動,爾後竟緩緩開出了一條縫兒,又是幾道銀光起落,隨著“呀——”的一聲,門,拉大幾分。
初染定睛一看,竟是霍青玉。
就在初染鬆下一口氣時,忽聽一聲悲鳴,下意識轉頭看去,卻見蒼玄坐騎雙腿中箭一屈,直直地跪了下去。而馬上的人也因劇烈的搖晃顛下地來,滾了幾滾,剛要站起,左臂又結結實實捱了一箭,血流汩汩。
咬牙用力一拔,他也顧不得傷口,逡巡一圈,提起快跑幾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直面飛奔而來的馬匹縱身一躍,然後舉起手中斷箭,猛地往馬側身一紮。“駕——”他雙目圓睜,一聲咆哮。
十里揚塵,那一人一馬,近乎瘋狂地向前奔去。她,她在哪裡?他焦急地找尋著那分纖弱的白影,終於,在最前頭,他模模糊糊看到了那個轉頭的女子。
臂上的血漬越擴越大,那紅,生生扎疼了初染的眼睛。她彷彿憶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江南草長、杏花煙雨的春日,那個跟在哥哥身後木雕一樣的少年,很少說話,只是在有時候會微笑,微笑地對她說:小姐長得什麼樣子呢,真想看一看啊,一定很漂亮對不對,比所有人都漂亮。
蒼,為什麼每一次,你都要這麼拼命。
門近,馬聲嘶鳴,忽的一個凌空,箭雨驟歇,一切都歸於安寧。跟在他們身後的騎兵,也紛紛長驅直入。
四月十七,鳳都城破!
水芙蓉和蒼玄飛馬入至其側,雙雙拱手:“城主。”
毓縭馬不停蹄,黝黑的雙眸緊緊鎖住前邊恢宏的宮殿,冷聲吩咐:“芙蓉,你和青玉,拿下曲穆亭,蒼,帶人隨我入宮!”
二十年,他回來了。
魏子辰,那年毓晚晴許下的誓言,我會替她實現!
“開門!”毓縭勒馬長喝,劍,直直地指著宮門殿外幾十守備,氣沖霄漢。等了片刻,見他們仍舊面面相覷,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