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月棠突然想到她廚房裡沒有毛刷的原因。
廚房一角扣著些饅頭,一個人過日子,這既要發麵、又切來擀去的千絲餅,實在太過麻煩了。
隱約記得,哥哥還沒有從軍的時候,白梅姊姊隔三差五就會做這個,而後,兩家人就會湊到一起吃飯,自己做的糖醋小排也會格外受歡迎。
她見鬱白梅已經熱好了鍋,正將餅蘸涼水粘芝麻,突然起意,「姊姊,你先做著,我出去一趟」
「我陪你一道去,都兩年沒回,別再走丟了。」
「不會,我識得路,你倆都不要陪我。」她循著記憶一路走到菜市場,貨比三家後稱了斤半小排。
鬱白梅還看著鏊子,待麻醬千絲餅熟了,先盛了半籮來撂到了尋崢面前。
尋崢本還想著稍微端著些,畢竟許久不見了,不能一見面就落個好吃鬼的印象,但油潤潤的麻醬香味沿著細風飄到面前時,他就完全繃不住了。
身為北人,他本就是愛麵食,白梅做的這千絲餅就更是他最最愛的一種,莫說旁人,便是棠兒做的,都差了些意思。
如今一晃十三年,想念的緊。
也顧不得燙手,他衝著鬱白梅笑笑,抓起餅來就吃,燙手就兩邊倒著拿,燙嘴就不停地斯哈換氣。
鬱白梅含著笑瞧他會兒,從屋裡拿出來了面綾扇,輕輕給他扇著籮裡剩下的餅子。
尋崢此刻空不出嘴來道謝,已經抄起了第二個麻醬餅子,這餅子外頭粘了滿滿一層白芝麻,看著就讓人滿足,一口咬下去,得輕輕的「咔嚓」聲,是無比酥脆的外皮被斬斷的聲音,隨之還掉渣。
內裡顏色深深,白白的面頁已經全部糊上了麻醬,一層又一層,一圈又一圈,嫩嫩軟軟,鹹鹹香香,芝麻花生的味道在口中大肆迸發,俘虜了口舌之內每一寸地盤,在熱意的蒸騰中一往無前。
香,真的太香了!
餅子本身就帶著微微鹹味,也不需就菜了,空口吃反更過癮暢快!
悶頭吃罷第三個,尋崢才將將算是解了饞,不好意思笑笑,撓撓頭,欲言又止,「我」
鬱白梅撂下扇子,遞過茶杯,「莫說話,吃了這麼些乾的,先喝點水。」
尋月棠從菜場歸來,人還在院門口,就聽見鬱白梅的聲音,「要不就先停一停,棠兒的菜還沒做得呢。」
「吃幾個了?」尋月棠走近問道。
鬱白梅不設防,直接道:「五個了。」
尋月棠一下子笑出了聲,「吃罷吃罷,能吃是福。」
尋崢見妹妹笑得不懷好意,當場收住,接過鬱白梅給準備的帕子擦了擦手。
「姊姊,煙燻火燎的你別進來了,粥我幫你看著火,」尋月棠輕飄飄撂下這句,提著排骨進了廚房。
天色不早,這排骨燉上也趕不上暮食了,尋月棠就索性將其減了火墩在爐上,弄了四五個快手小炒上桌。
鬱家的飯堂不大,中間一張小小四方桌子,三人就圍坐在一處,一盅金銀粥、一籮麻醬餅,並著胡瓜木耳、薑絲皮蛋、青椒肉絲、蘑菇燉雞幾個家常菜,舒舒坦坦用了頓飯。
似尋月棠這樣小胃口的,都用了一個半燒餅。
尋崢更是撐得不行,嘴上直說:「盤兒,我倒覺得這頓比在你店裡吃得那些頓都還熨帖。」
「那是,」尋月棠晃著羅扇,「菜品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卻是與誰人一道吃哦。」
尋崢不接她話,起身收拾,「你倆操持暮食辛苦,我來洗碗。」
鬱白梅不準,起身要去搶活,被尋月棠一把攔下,「讓他去,不活動活動,再撐得睡不著覺。」
尋崢洗好碗,順道就將尋月棠的排骨給盛了出來,三人拎著食盒、帶著酒又去了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