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任何人都能看出來,那些騎士就是要犧牲自己,用他們的血肉衝開軍陣。
忽然,尤世祿用力一牽韁繩,調轉馬頭,猛地一拍馬屁股,同時雙腳猛夾馬腹,大聲喝道:“駕!”
軍陣後面的家丁聽到動靜,轉頭一看,當即驚慌失措地大喊道:“老爺跑了,老爺跑了……”
恐懼充斥在他們的心中,尤世祿一跑,他們再也沒有了堅持下去的勇氣,轉頭就跑。
就如同多米若骨牌一樣,尤世祿這一跑,給拼命剋制恐懼仍然努力保持結陣的尤家家丁最後一擊,全都一下散了開去,掉頭跟著尤世祿,撒開腳丫子,狂奔逃跑起來。
他們作為老兵,不是不知道,這樣逃跑的結局會是什麼。可面對決然的鐵騎,面對氣勢如虹,喊殺震天,反撲而來的農民軍,在老爺跑了之後,恐懼戰勝了理智,猶如無頭的蒼蠅,只想著逃而已。
不知不覺間,原先是尤家家丁趕著府谷農民軍跑,眼下卻變成了府谷農民軍,趕著尤家家丁跑。人還是那些人,士氣卻掉了個個。
胡寬他們到這時候才回過神來,當即大喊著撲上去,開始追殺剛之前還得意洋洋、凶神惡煞的“惡虎”!
鐵蹄陣陣,轟隆隆地呼嘯而過,猶如決堤的洪水,一下掩了過去,沖掉了任何擋在他們前面的障礙。
“勝了,勝了!”艾能奇高興地跳起來,用盡力氣,大聲地呼喊著。
李文秀振臂高呼:“打贏了!公子打贏了!”
孫可望已經在那大聲笑開了,而李定國則笑容滿面,強自鎮定地說道:“我就知道公子會贏,我就知道公子會贏……”
最小的丫丫轉身一把抱住張招弟的腿,哭著問道:“二叔打贏了,娘不會死了,爹爹肯定也不會死的,姐姐,是不是?”
張招弟任憑眼淚流著,臉上卻是笑容,連連點頭道:“丫丫說得對,誰都不會死,該死得是尤家的人!”
遠處原野中正在逃命的人群,還在得意追殺他們的尤家散落家丁,全都停止了動作,轉頭看著這邊的主戰場。
當他們看到猶如戲劇化一般反轉的場面時,那些剛還拼命逃跑的人群,卻彷彿一下借了十個八個豹子膽,就算是空著手,也向那些追殺他們的尤家家丁撲了過去。
而剛才還得意洋洋,貓戲老鼠般的尤家家丁們,則一下喪了膽,轉身撒腿逃跑起來。
冬日的寒風刺骨,卻冷不了老少爺們、巾幗鬚眉們的心。所有的人,從沒感覺過有今天這麼的暢快淋漓。哪怕是剛打贏了尤家,攻佔府谷縣城的那一天,也從沒有過。
苦了一輩子,被官吏老財們欺負了一輩子。為了活命,忍氣吞聲,低頭哈腰,累了餓了冷了苦了悶了等等,都只能埋在心裡。
可今天,此時卻能發洩出來。從沒想到,自己能有這麼大的力量。那些作福作威的官吏,竟然也和以前的自己一樣懦弱。從此以後,有胡廣帶著自己,他們就別再欺負自己!
而此時的胡廣,卻是稍微有點鬱悶。自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最終卻連一個敵人的毛都沒撈到。身邊的那些騎士,竟然都越過了自己,把自己護到了最後面。
看著他們在追殺那些落荒而逃的尤家家丁,胡廣終歸是笑了。有這樣的同伴,真好!
他慢慢地減速,調轉馬頭,向著大步追擊的胡寬驅馬而去。
不一會,兩人四目相對。
140 公子萬歲
胡寬的肩膀、手臂以及一處肋下都有傷口,特別是肩膀上,那血還在往外滲,幾乎染紅了他的半個上身。
胡廣一見,立刻翻身下馬,一邊衝過去,一邊用力去撕自己的衣襟。
但胡寬卻渾然不覺身上傷口帶來的疼痛感覺,滿臉都是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