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果然如同洪承疇所料,當三邊總督楊鶴得知延綏那邊的真實情況後,先是勃然大怒,可隨後又是無可奈何。
思緒良久,他確定向朝廷請旨,要錢要糧,也只有如此,才能勒令洪承疇的殺戮,才能徹底穩定秦地的局勢。否則正如洪承疇所說,招撫之後,放回去還是得剿滅。
他沒想到的是,送出信使後,等來的不是朝廷有關此事的答覆,而是另外一件驚天大事。而這件驚天大事的推動者之一,乃是張家口的晉商們。
在範永斗的書房中,他坐在椅子上看著大管事出門而去,眉頭皺成了一個結。
剛才大管事所說,大汗親率大金國的大軍已經從遼東出發,匯合草原各蒙古附屬部落後便會到達薊鎮外側的草原,要求自己要按約定時間把軍需物資送到指定地點。
範永斗的目光無意識地看著書架上的一排排書籍,心中考慮著這件期盼已久的大事。
大汗親率大軍前來。在京畿之地的戰事應該是有把握。除非全國大軍雲集,靠數量堆,否則不可能打贏大金國的軍隊。可全國大軍雲集?
範永鬥想到這裡,輕蔑地哼了一聲,就憑那能跑老鼠的國庫,來了只能添亂。
他作為商人。從這物資供需的角度想想,就對全**隊勤王一事嗤之以鼻。
不過自己這邊,倒也有麻煩事。不是說軍需物資收集的不夠。有自己和其他七大家全力收購,只是花得本錢多了點,東西還是足夠的。讓自己煩心的是,人手不足。
都怪上次那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馬賊,又消失無蹤不知道哪裡去了,就猶如一枚劍懸在頭頂,隨時可能掉下來。
看到那麼多光頭回來。事情過去也沒幾個月,如今還影響著張家口這邊,以致不少人在關內幫工可以,但一說要出關,就有許多人不肯幹了。
至目前為止,倒是可以確認,那夥馬賊就是馬賊,不是周邊什麼蒙古部落的人假扮。還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搶了東西也就罷了,竟然還說出一番什麼良心不良心的說詞。
範永鬥想到這裡。又是露出一絲輕蔑。這年代,還講什麼良心?真是笑話!
朝堂上的皇帝、高官講良心麼?學堂上的孔子門生講良心麼?一切都是扯淡,一個個男盜女娼,什麼事情沒在做的?騙騙普通老百姓也就算了,想瞞過自家的眼睛,哼!良心都給狗吃了。還要良心幹嘛,能值幾個錢?
雖然範永斗的想法偏激,但明末的社會中,卻大概就是這種情況。
明朝中葉以後,隨著物資的豐富。或者換句話說,財富創造出來,並大量集中到少部分人手中後,思想開始墮落,風氣開始糜爛。
就一個很簡單的例子,明朝開始流行的一句俗話: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到了明末之後,這七件事已經變成了談諧、聽曲、旅遊、博弈、狎妓、收藏、花蟲魚鳥。
所有人都追求享受,特別是上層官員的一舉一動,更是影響著大明朝的風氣。那些官員帶著大明朝,一步步滑向深淵,最終淪為了被野蠻統治的黑暗之中。
範永鬥想著人手一事,想得有點煩了,按理來說,去晉西的二管事應該回來了才對。他如此想著便站起來走到門口,也不開啟房門,只是聲音稍微高點,吩咐一句道:“派人去找二管事,讓他儘快回來!”
“是,老爺。”外面的一個小廝答應一聲後,腳步聲響起,由近及遠而去。
範永鬥吩咐完之後,便被抄著手在書房內踱著步,繼續想著事情。
雖然那馬賊的一番言論多少影響了一些人,也用光頭威脅著一些人。可自己也早已想出了法子,破解這些易如反掌。
什麼良心,什麼光頭,這些東西,對於目前在張家口能活命的這些人可能會介意,但晉西那些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