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奴婢跟著你,奴婢能吃苦,不怕累的……”
“你們都是我帶回來的,居無定所的,許宅你們就當做家吧,好好打理,我總會回來的,你們若是有人想走,可以去李伯那裡領三個月月錢,算我給你們的遣散費,柳萍,就此別過,好好照顧你們自己。”
馬車軲轆軲轆滾動了起來,從宅子裡頭走出來的一個個人被拋在身後,身影慢慢、慢慢變小,最後消失在拐角處。
穆將軍府邸離許宅不夠是一個街的距離,很快就到了。
青禾下車前,望著趕車老陳略顯蒼老的面容,本想說什麼,但老陳卻早已明白,先一步抬手阻了青禾話頭,自顧自說道:“我一個老鰥夫,無妻無子,小姐要是趕我走了,我也沒個住所,不如跟著小姐,好歹做個伴兒。”
“那……以後就麻煩陳叔了。”
“上車吧!”
青禾拉開簾子,朝著窗外伸出了手。
一隻麥色的手搭了上來,素白的那隻立即握了起來。兩手緊緊交纏,一起使勁兒,車外的人便被拉上了車。
一張明媚的笑臉。
穿著黑色素衣的女子頭上挽著一個簡單的髮髻,插著一根白玉簪,面無脂粉,眉目英氣間自透出三分銳利,擁有介於女子和男子間的俊麗。
一隻手伸出,理了理黑衣的褶皺處,青禾微微皺著眉頭,“既然辭去官職了,身為女兒家,穿什麼黑衣裳,看著跟冷麵煞神一樣,是想學花木蘭麼?”
青禾頗為嫌棄地看著手中的黑衣。
“木蘭替父從軍,戰功赫赫不好嗎?和我不正匹配?”
穆歸笑嘻嘻地抓起青禾的手,湊到唇邊廝摩了幾番,談笑間還依稀能看出幾分數年前那個二白的影子。
青禾抽回了手,略有些強硬的抽開穆歸發上的玉簪,一頭烏黑的頭髮披散在肩上,像是緞子一樣黑亮。
“人家花木蘭好歹歸家脫戰袍,對鏡理妝貼黃花,都說女為悅己者容,不然你是男人?或者你根本就沒把悅己者放在心上,你是哪種?”
青禾掏出木梳,慢慢地梳理著穆歸的頭髮。
這樣一把好頭髮,很難想象是穆歸這樣戰場上廝殺的女將所有。
馬車緩緩地前行,不疾不徐,穆歸用一種很平和的心態感受著頭上溫柔的動作,眼神柔軟地看著車上一角放著的食盒,想象著裡頭的東西,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記憶中,她也會幫她挽發,提她穿衣。
“青青……”
“嗯?”
“你會幫我梳一輩子頭嗎?”
腦袋被不大的力道敲了一下,穆歸摸了摸,在青禾看不到的角落裡笑得如糖如蜜,眼神繾綣。
“想得美,我還希望有個人能替我梳一輩子,你要敢讓我天天替你梳頭,我就找個會梳頭的去。”青禾哼了一聲,手下動作不停。
“可我梳不好,你不嫌棄的話,我給你梳,你要敢不要我,找一個我打一個,找兩個我打一雙嘶——”穆歸一激動下扯到了頭髮倒吸了一口涼氣,青禾在她身後靈巧的挽發,斜插髮簪,咋一看,還真有了幾分女子的婉麗來。
青禾拍著手,笑稱道:“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下次給你做兩件新衣裳,黑漆漆的衣服哪裡好看,我倒是覺得你更適合淺一些的,襯得五官更柔。”
突然被握住雙手,青禾一時間怔住。
“青青,再過兩年,等湘兒長大些,我們便去尋我母親與孃親,和她們定居怎樣?我的孃親,廚藝可媲美御廚,說不定還能勝你一籌。”
“好啊,到時候來場小小的比賽,你與你母親做那評判,看看誰更厲害……”
馬車忽然一停,青禾沒穩住整個人向前傾去,倒在穆歸懷裡,發出了一聲小小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