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辭淵笑了,乾脆道:&ldo;別說那麼悽慘,只要四叔能得一口飯吃就餓不著你的!&rdo;
賀蘭明月深深看他一眼:&ldo;四叔,你在這兒多年了,也見過它從前模樣,就沒想過改變銀州要死不活的現狀嗎?&rdo;
李辭淵愣住了。
與他南征北戰、什麼苦都吃過不同,賀蘭明月被囚禁在王府的那十年雖然辛苦,卻一直在懷念著記憶裡的家鄉,而今他回來了故鄉卻不復存在,就像寄託也突然消失,這對他的打擊並不比任何一個挫折要小。
他現在做不出驚天動地的大事,但至少,他想把銀州變回那個黃沙中的桃源。
李辭淵顯然有所感悟,他沉吟片刻:&ldo;那你是什麼意思?&rdo;
&ldo;昨天進城時我看了一圈,其實並不算無可救藥。方才你也說了,既可以種植作物又能夠牧馬牧羊,可見銀州沒有爛到骨子裡。&rdo;賀蘭明月掰著手指數道,&ldo;而銀州之患主要有兩個,第一,人口流失,剩下的老弱婦孺不事耕作,其二,飲水全靠那條小河補給。&rdo;
短短兩日竟有如此見地,李辭淵刮目相看:&ldo;這些都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rdo;
其實是高景教他的,那些日子高景讓他念奏章,他有不解之處便立刻問出來,雖免不了被高景冷嘲熱諷幾句,到底還是都解釋過。
若非最後拔劍相向了,高景於他確實是生命中難以忽視的溫暖。
讀書識字,研習四海之奧妙,民生之往來,這些事對曾經的賀蘭明月而言根本無法想像。剛開始他只抱著一腔委屈與不甘在努力,待到離開洛陽,能從毫釐發現深刻,始知這些經歷對他而言有多寶貴。
賀蘭明月笑笑,最終道:&ldo;我在洛陽學了不少東西,這些……算是耳濡目染吧。&rdo;
李辭淵沒有多問,抱著賀蘭的肩膀往外拉:&ldo;那你說想要解決應當如何?‐‐走,四叔帶你去個地方。&rdo;
賀蘭明月不推辭他的好意,繼續道:&ldo;人口問題倒好解決,你我能成事,出去了的那些人自然會回來成為依附。不過河水聽天由命,更為棘手。倘若銀州城乃至附近幾座城池的飲水得以解決,就已經成功了一半。&rdo;
瞥過街頭挑著水的老人,李辭淵跑過去接了他的扁擔,和賀蘭明月一道朝老人家中走去,聽賀蘭明月道:&ldo;中原各地都是掘井取水,為何銀州沒有水井?&rdo;
李辭淵還未回答,那老人嘆了口氣:&ldo;小夥子,你初來乍到的不清楚情況,咱們這兒哪裡是沒有水井,是全都枯啦!&rdo;
賀蘭愣道:&ldo;怎麼會這樣?&rdo;
老人搖頭晃腦:&ldo;原本是有水井的,就在那王府外頭的巷子裡麼!後來人都沒啦,慢慢有一天,水井也再也打不出泉水來,他們都說……說是報應啊!&rdo;
&ldo;報應?&rdo;
&ldo;隴西王坐鎮西北時,西軍紀律嚴明,幫扶百姓,他們積了德,銀州城也人丁興旺,往來商賈絡繹不絕。待到隴西王冤死,那些官員還要鎮壓百姓,不準大家說任何一個字,官兵懈怠值守,任由柔然蠻夷前來敲詐勒索,慢慢地人也沒了,井也枯了‐‐都是報應,我們不幫著隴西王,天也不幫我們嘍!&rdo;
他唉聲嘆氣,李辭淵安慰了兩句,唯有賀蘭明月一言不發。
這些話他聽在耳裡,除了難受,更多的是心驚膽戰。
皇帝是真把西軍和賀蘭氏當成心頭大患的,否則依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