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了上去……
朱七七頭也不回,放足急奔,直奔出數十丈開外,那強忍在眶中的眼淚,便再也忍不住一連串落了下來。她拼命咬住嘴唇,但眼淚還是要流下;她拼命想不哭,卻越來越傷心,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突然發現自己竟是站在一株枯樹下,早就沒有往前走了,是何時停下來的,她完全不知道。
大約還是正午,但天色卻如黃昏般黝黯。
她定了定神,擦擦眼淚,告訴自己:“朱七七,你莫要哭了,金無望又不會死的,你哭什麼?莫哭了……莫哭……金無望只怕早已逃了。”
話未說完,她又已放聲痛哭起來,嘶聲道:“放屁放屁,誰說金無望不會死?誰說金無望能逃走?那四人單獨雖非他的敵手,但以一敵四,誰也不行呀!”
“不對,他雖不是那四人敵手,但要逃總可逃的……不對,那四人圍住他,他又能夠往哪裡逃呢?……”
她哭哭停停,自言自語,忽而安慰自己,忽而痛罵自己,如此翻來覆去,也不過是自己在折磨自己罷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到後來,也不知是因她眼淚已自流乾,還是因她終於能自己忍住,反正她終能不哭了。
她咬了咬牙,辨明方向,向前大步行去。
她一面奔行,一面低語,道:“我可不是去找沈浪的。沈浪那樣對我,我死也不會再去找他——就算世上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去求他。”
這話她是對自己的腳說的,腳卻似乎偏偏不聽話,偏偏要往找沈浪的那條路走去。
她低語道:“我走這條路,又不是去找沈浪,我是去找……去找別人的,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我誰都可以找,我無論去求什麼人幫我的忙,那人都會幫我的,那麼,我就可以要他們來救金無望。”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這些話有些靠不住,但她還是要這麼說——世上的女孩子,大多都有一樣男人比不上的地方。
那就是她自己常常會騙自己。
一面想,一面走,不知不覺間,朱七七又來到方才他們打尖的小鎮,又可瞧見那小小的飯鋪了。
也不知怎的,她又在不知不覺間走入了那飯鋪——她的確很累,心又很亂,要找個地方休息,仔細想一想。
店夥似乎還認得她,逡巡著走過來,陪笑道:“姑娘要吃點什麼?方才那位大爺,怎的還沒來,可是在後面?小的為姑娘擺兩把椅子好麼?姑娘。”
朱七七突然一拍桌子,怒道:“少囉嗦!”
店夥吃了一驚,站著發愣。
朱七七道:“龍肝鳳翼,鮑魚排翅,蜜炙雲腿,清拌熊掌,筍尖珍珠湯……好,就這四菜一湯,拿來吧。”
她心裡根本在想著別的,早已神遊物外,只是隨口將她平時愛吃的一些菜,唸經似的說了出來。
但這些菜卻都是她那樣的豪富之家才能吃得到的,這小鎮上的店夥,卻連聽也未曾聽過。
此刻只聽得他瞪大了眼,張大了嘴,怔了半晌,方自陪笑道:“這些菜小店沒有。”
朱七七道:“有什麼?”
店夥精神一振,道:“小店做的是南北‘口味,面飯都有,陽春麵、肉絲麵……”
朱七七道:“好,來碗肉絲麵吧。”
店夥精神立刻又沒了,懶洋洋道:“好,這就送來。”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暗想:“這位姑娘方才原來也是擺闊的,弄來弄去,只要了碗肉絲麵。”
面,送來的果然不慢。
但直到一碗熱騰騰的面變得冷涼,朱七七還是未動筷子——這時縱然真有熊掌魚翅擺在她面前,她也是吃不下的。
突然間,門內有呼聲傳來,嘶聲呼道:“不得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