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顯宗上層想要關注哪方面的訊息,就會授意下去,讓下面的人有這方面訊息時呈報上來,或者吩咐下面的人在這段時間關注一下這方面的訊息,不可能是底下人聽到點什麼風吹草動都主動向上反饋。
如果讓這些遍佈三教九流的底層人員天天向上彙報各種訊息,他們再蠢也知道他們不僅是一個讀書人、不僅是一個店鋪夥計、不僅是一個佃戶,而是在他們上面有一個極龐大的組織了,那繼嗣堂的秘密還能保持多久?
再者,即便這些人毫無重點地把聽到的、看到的、甚至毫無依據的各種訊息每天像寫日記似的統統報上去,又有誰來分揀甄選?就算把“觀天部”再擴大一百倍,那些人也處理不過來。
可婉兒並不是太瞭解顯宗的內幕,她也謹守本份,從未向楊帆問起過顯宗的詳細情形,在她心中,還以為顯宗手眼通天,無所不知呢。
楊帆向婉兒搖搖頭道:“我對此確實一無所知,怎麼了?”
婉兒道:“坊間有傳言說,隆慶坊裡有隆慶池,隆慶池畔住著隆基隆業隆範三兄。五隆集於一地,便有王者之氣匯聚。還有人繪聲繪色地說,曾經在大霧時和大雨天,看見隆慶池上有一條隱隱約約的白龍盤旋而上。”
楊帆的臉色嚴肅起來。
婉兒道:“皇帝藉口去遊隆慶池,其實是想以他的真龍身份去那裡鎮壓龍氣。牽白象同去也是一個道理。”
說到這裡,婉兒不禁失笑:“陛下如今不是正寵信著幾個佛道中人麼?這天子親至可以鎮壓龍氣的說法,就是那個胡僧慧範說的,至於白象踏地、池中泛舟可以破壞該地風水,則是術士鄭普思說的。當真荒唐,天子居然相信。”
婉兒說到這裡,搖搖頭,嘆道:“一個術士居然入掌秘書監,一個和尚居然做了國子祭酒,唉,再荒唐些也不算什麼了。”
楊帆微微眯起眼睛,警覺地道:“這個大逆不道的謠言直接提到相王府的三位王子了,尋常小民敢編造這些的謠言?而且,我就住在隆慶坊,這個關係到隆慶坊的傳言就算我沒注意到,我府中那麼多的丫環下人每日進進出出的,他們也聽不到半點風聲?”
婉兒也是聰慧之人,一聽這話便是一怔。訝然道:“你是說……”
楊帆道:“炮製謠言的人一定是別有用心,他的目的也不是在民間傳謠,所以這個謠言只怕在民間根本就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謠言就是為了編給皇帝聽的。”
婉兒腦筋一轉,失聲道:“啊!莫非是梁王……”
楊帆道:“朝中若能有人進奏此謠,根本瞞不過你的耳目,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這謠言從何而來,那必定是繞過朝廷傳到陛下耳中的。你想,可以隨意出入宮闈在御前進言,還可以避過你的耳目。除了梁王還能有誰?
再者,皇帝諮詢於胡僧慧範和術士鄭普思,他們也煞有其事地認可此事,還給皇帝出主意破解,鄭重其事地要幫天子去鎮壓什麼龍氣。而這兩個左道中人恰好又與梁王過往密切,這一切都指向誰。還用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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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器府上。五兄弟俱都在座。武則天過世後,李隆基等三兄弟都回到了京城,緊接著在京中過年,年後又要準備安葬武則天的棺槨,所以李隆基等三位分封地方的郡王也就滯留京城不歸了。
五兄弟都已喝得有了六七分醉意,說話也就有些肆無忌憚。李成義把酒杯重重一頓。道:“宮裡傳諭叫咱們準備接待天子呢。哈!天子是咱們的叔父,你們聽說過有長輩拜訪晚輩的道理麼?況且這個長輩還是當今天子。”
李隆基輕輕轉著酒杯,玩味地道:“二哥,你說錯了。皇帝是來遊隆慶池的。”
李成義怒道:“呸!遊隆慶池?皇帝踏青出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