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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遠非朵朵可比,她馬上要朵朵收拾行裝,攙著她逃離了住所,等蘭益清打聽到她們住處,趕來檢視時,兩人已然逃走。

主僕二人倉惶走避,因為時逢傍晚,各處坊門紛紛開始關閉,二人見了人就覺得危險,慌不擇路地走避到了倉城邊上,這裡本就偏僻,又因宵禁時間快到了,街上沒有行人,這時再想逃到哪個坊裡就太扎眼了,可是若留在大街上,必然會被巡夜的人發現。

二人沿著倉城一路逃去,發現一處危牆,外面斜斜砌了一道三角形的豎牆抵著,萬般無奈之下,這位即將臨盆的婦人竟然順著那牆爬上去,躲到了倉城裡邊。這一來二人暫時安全了,可本就快要生產的春妞兒經過這一番折騰動了胎氣,竟然早產,此時她的胯下已經淌出許多羊水。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毫無接生經驗的朵朵急得團團亂轉。

她從倉庫上面的守倉老軍的房間裡找到了燈籠,還找著一套破舊的軍衣,想著倉中有些陰冷,拿來給夫人禦寒,可她一個閨女家,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眼看著夫人痛苦不堪,她只能在旁邊團團亂轉,束手無策。

不料到了下面發現夫人快要生產了,這可急壞了她。

春妞兒到底是草原部落里長大的姑娘,不但給牛馬接過生,長大後還因為好奇,給部落裡的穩婆充當過幾次助手,她自己也曾有過孩子。雖然小產了,這方面的經驗卻遠比朵朵更多,她知道自己長途跋涉之下,又經情緒大起大落,方才翻牆又復震動了身子,此時已然臨盆,不過卻不如朵朵著慌。

“朵朵,你……去弄些水。要燒些熱水。孩子生下來要用的,快去,不用管我。你在這兒也幫不上我什麼忙,快去,自己小心一些。”

“哦!”

朵朵擦擦眼淚。失措地看看春妞兒,握緊腰間短刀,急急衝了出去。

春妞兒倚在牆壁上,看了看自己胯間,羊水已經潤滑了地面,腹中痛疼難忍,但是孩子還沒有要出生的跡象,只怕是要難產。她咬著牙,撕下一塊衣襟咬在嘴裡。以族中穩婆曾經告訴其他產婦的方法短而急促地呼吸著,忍住巨痛,腰腹用力,想要把孩子生下來。

她的族上本是粟特族人,從隋朝時候起,全族融入突厥,納入西突厥的統治。東西突厥內戰期間。他們的部落遭受了很大的創傷,戰亂中她也與族人失散,一路流落到了唐人統治的白水澗城。

是黑齒常之收留了她,給了她新生,並對她寵愛有加。他讓她結束了顛沛流離的日子。他給了她男人寬厚溫暖的懷抱。雖然黑齒常之已是近六旬的老人,比她歲數要大得多。但他是草原上的雄鷹,是真正的大英雄,馳騁沙場,威震西域。

草原兒女最崇拜的就是英雄,她愛自己的丈夫,更無比地崇敬他,視他為天。如果可能,她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的生命,只要能護得他的周全。而今,她的丈夫蒙受不白之冤,已經含恨死去,她現在只想為丈夫洗清冤屈並報仇,她還要為丈夫生下屬於他們兩人的骨血,她絕不能讓這個孩子出事。

可是,生不出……

春妞兒痛苦地捶打著地面,忍受著那撕裂般的痛苦。朵朵還沒有回來,寂靜的倉窖裡空空蕩蕩的,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和偶爾發出的一聲呻吟。燈光只照亮了她身前三尺處,遠處都藏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有一種感覺,彷彿她已被整個世界遺棄,只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裡。

不,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孩子,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可是她明明感覺到孩子墜的厲害,應該快要生出來了,可是始終無法迎來那突然輕鬆的感覺,聽到孩子那哇哇的哭叫聲。

羊水和著血水已經淌了一地,她就坐在血泊裡,滿頭汗水,滿眼淚水,苦苦地掙扎著……

春妞兒掙扎著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