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姨,木槿來看您了。”
拜祭完後,又在枯井旁坐了一會兒,正欲起身離開,忽隱隱聽到一陣吵嚷聲,心中一驚,慌忙張望四周,卻見樹影幢幢,哪有什麼人。再凝神靜聽,又沒有了聲音。呃,難道剛才是幻覺???
張嫿提步欲走,右腳還未跨出去,吵嚷聲再次響起,忙豎起耳朵靜聽,臉色突然大變,聲音居然是從井底發出來的!!!
她不由毛骨悚然,這枯井埋了無數奴才的骨灰,難道是她們死後冤魂不散?她素來膽大,又不信鬼神,猶豫了片刻,反而走到井邊,探著頭腦望向井底,凝神聽了一會兒,好像是一男一女,聲音很模糊,聽不清在吵些什麼。
張嫿沉吟了一會兒,已然明白,想必有人在枯井下面造了一座密室,而枯井便是出口。宮中的奴才們死後屍體焚化後,骨灰灑入在枯井中。此處極偏僻,且是埋葬骨灰的地方,煞氣極重,平日裡極少有人來,更別說是晚上。
誰會想得到枯井下面居然有一座密室!
那對男女的吵嚷聲仍沒有停止。
呃,不會是朱祐樘吧?
張嫿心中甚奇,彎下腰,幾乎將半個身子都掛到枯井裡面,仍沒有聽清她們的對話,不由有些沮喪,不甘心地又將身子往下面探了幾分,忽聽到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心中大驚,抓著井沿的手一滑,來不及驚呼,整個人便栽了下去。
“咕咚”一聲悶響,張嫿重重地掉落在井底,幸好井底的泥土十分鬆軟,除了額頭,膝蓋上磳破了皮,倒也沒有其他受傷,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對男女的吵嚷聲忽地消失了。
張嫿心下鬱悶,難道他們已經走了?她揉了揉膝蓋,扶著井壁站起來,沮喪地望著高高的井口,該如何爬上去呢?
此時此刻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會這麼倒黴地掉到井裡,出來時就不該騙小環說是去冷宮拜祭成貴人!
張嫿摸了摸光溜溜的井壁,心下叫苦連天,這下死定了!小環若發現她遲遲沒有回去,必會出來尋找,若在冷宮找不到她,肯定會以為她出事了,到時驚動了朱祐樘,她的身份再也休想瞞下去了。
張嫿對著一輪冷月不住地唉聲嘆氣,忽心中一動,密室裡的那對男女是如何離開的?對了,密室一定還有別的出口。想到此處,不由精神一振,伸手在井壁上摸索了半天,終於觸到一塊突起的物事,冷冰冰的,彷彿是一塊鐵狀的東西,向左轉了轉,沒有反映,再向右轉了轉,井壁的石塊忽地緩緩地移動,露出一條狹窄的甬道,橘色的燭火傾瀉而出。
張嫿按捺下心中的激動,提步走進去,身後井壁又無聲地合在一起。沿著甬道一直往前走,拐了一個彎,卻見一間石室門虛掩著,依然傳來男女的聲音。
他們還未離開???
張嫿心怦怦怦地跳動,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眼睛湊到門縫上向裡張望,瞬間似被雷劈了般呆在原地,愕然地瞪大了雙眼。
密室佈置得十分奢華富麗,鎏金琺琅鴛鴦紋燭臺上燃著十八支紅燭,地上紫金大鼎焚著名貴的香料,香氣甜而綿滑,中人慾醉。紫檀金漆長案上放著一張七絃琴,多寶格架上擺著各色古玩。最為壯觀的是那張九尺闊的紫檀鑲嵌各色寶石的床榻,緋色銷金帷帳裡,一對男女相擁而坐。
女子著一襲青色的紗裙,頭髮挽成家常的百合髻,斜簪了一支素銀如意簪,似少女般的打扮,然眼角刻著的幾道魚尾紋卻昭示著年華不再。她臉上淡施脂粉,頗顯得清麗,與平日濃妝豔抹簡直判若兩人,不是徐娘半老的萬貴妃又是誰呢?
男子約莫三十歲左右,面如美玉,眸若星辰,文質彬彬,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他眉頭緊緊地擰成川字,似無比地苦悶,也許因為長年累月地住在密室中,臉色看起來十分地蒼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