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顯終是把後半句嚥了回去。
楊長帆接著說道:“至於與明廷的對策,我已三令五申,再說最後一次——【虛與委蛇,厚積薄發】,可逢迎諂媚,可求封王封侯,可以用一切方式欺騙與背叛,但絕對不要再犯義父那樣的錯誤,隻身登岸。要麼永不登岸,要麼率兵登岸。”
楊長帆見胡宗憲還要再說,未等他開口便打斷道:“汝貞,我理解你,你並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名聲,更是為了大家子子孫孫的未來。但這樣的話今後不要再說,我們的未來,不在明廷。汪叔父說得明白,我們是中華兒女,絕非明廷走狗。”
聽楊長帆說如此重話,胡宗憲終是閉口。
此時,外面傳來了侍衛的叫嚷聲:“狂徒!再向裡闖休怪我無禮?”
一張狂聲音緊接著傳來:“你們船主連大明水師,夷人艦炮都不怕,還要防著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麼?”(未完待續。)
220 獻計
抽刀的聲音傳來,侍衛怒道:“你敢再向前一步?”
書生大笑:“不上前就是了。”
他於是站在原地大喊道:“泰州何心隱來也!船主見是不見?”
楊長帆聽得沒頭沒腦,掃視幾人:“這什麼鳥人?很有名?”
汪顯搖頭,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胡宗憲與徐文長卻是一番對視,同時露出驚訝之色。
胡宗憲驚疑道:“何狂怎麼會來這裡。”
“見是不見呢……”徐階喃喃自語。
“到底什麼人?”
徐階立刻答到:“亡師唐順之曾有言,泰州何心隱,可成大事,亦可壞大事,可輔天下,亦可覆天下。”
“我不懂,這個人很強麼?”
“我也不懂,我也沒見過這個人。”
“那就見吧,一見便知。”楊長帆擺擺手,“既然連唐先生都評價過,看來不是凡人。”
“只怕是禍水。”徐文長提醒道,“何心隱棄名姓,諷科舉,言論思想極其偏激……”
“文長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吧!”楊長帆大笑道,“當年在山陰,他人評價你何嘗不是如此?要我看,這位就是一個甩脫了顧慮的你,不顧及功名,不去想他人的看法,自行自路,外人眼中雖怪異,自身倒是通暢。”
“……”
楊長帆就此起身,親自開門高聲道:“何先生,請!”
何心隱老遠見到了楊長帆,楊長帆也見到了何心隱。
楊長帆眼中的何心隱,其實沒那麼狂,畢竟是一個快五十歲的中年人了,眼神銳利目中無人是有的,但身材和力量擺在這裡,狂不起來。
何心隱眼中的楊長帆卻是狂的令人髮指,只見他身高體壯,正值壯年,雄姿英發,談笑間開門迎客,言語豁達,傲而不驕,實是狂的可以。
可以說,現在的楊長帆,完全甩脫了大明官員將領身上的一切陳腐,鍾情並且得志於自己的事業,雄心勃勃。
見此景,何心隱不禁驚呼:“昔日江東小霸王,不過如此!”
楊長帆大笑,在他眼裡,所謂何心隱,其實也不過如此:“先生莫咒我英年早逝,請。”
何心隱拂袖前來,滿臉亢奮之色,幾乎一個字都不用聊,他就可以確定這一定是自己要找的人。這個人和自己一樣,不信天不信地,不信皇帝不信仙,只信自己。
何心隱進廳,眼見其餘三人,立刻又失望了幾分。
汪顯一副海賊亡命之徒的樣子,胡宗憲不過是明廷老狐狸,他見的太多了,至於徐文長,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患得患失,不夠通達。
何心隱掃視三人,甚是不屑:“三位必是軍師徐文長、政使胡宗憲,都督汪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