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真為都督雍、梁、秦三州軍事,留鎮長安,爾諸公當善為輔之。待孤回去建康,將朝中之事妥加安頓,再復北上,與諸公建立不世奇功,平復天下。
劉義真年方十一歲,令其掌此重權,屬下皆虎狼悍將,早伏悲劇結局於此。
劉裕深知東晉朝廷最忌功臣,擔心生變,於是留王鎮惡為司馬,命沈田子等心腹十餘人共相輔佐,同掌軍權,並無主次轄屬。當夜大宴群僚,謀求一醉,次日將引大軍東歸。
沈田子與王鎮惡爭功不平,當夜酒後與傅玄之來見劉裕,獻譖道:王鎮惡屢有貳心,且其乃關中人氏,與我江南人並非一意,今留其於故鄉,若一旦有變,當如之何?
劉裕酒醉,順口答道:孤今留卿等文武將士精兵萬人,彼若為不善,正足以自取滅亡。昔日鍾會不得遂其亂者,因有衛公之故也。卿等有十餘人留此,何懼王鎮惡一人耶!
言罷臥倒,鼻息如雷。
畫外音:劉裕出身微賤,不知用人之術,於此可謂淋漓盡致。此言一出,便為此後內訌種下禍因。既留幼子掌握中原重地,且使部下悍將非同一心,豈非自遺禍患哉!
次日一早,劉裕引兵欲行,頭尚暈炫。三秦父老聞劉裕欲還建康,皆詣宮門流涕,再拜而訴道:關中殘民不沾王化,今已百年之久。明公既已克服,一旦舍此,欲何歸耶!
劉裕愍然,於馬上慰諭眾民:我既受命朝廷,今天子詔命東歸,何敢擅留?誠感父老懷本之志,我以次子與朝廷文武賢才共鎮關中之境,亦奉天子牧守。今因朝中有事,我振旅暫且還京,期歲必還復至,卿等寬心以待可也。
即別三秦父老,啟駕而行。次子劉義真送至城外三十里,劉裕執子之手付予長史王修:此子年幼,卿宜盡心輔佐,效忠義之心,休負我託。
王修再拜而泣:臣蒙明公拔擢,委以重任,安敢懈怠,雖肝腦塗地,不敢有負重託。
劉裕怏怏不樂,引兵東歸,自洛入河,開汴渠以歸,來建康覲見天子。
晉文帝慰問一路勞苦征塵,使其還於東府。
劉裕辭帝而出,與群僚來祭前將軍劉穆之靈柩。哭拜於地,號啕良久方起,遂表請朝廷追贈侍中、司徒、南昌縣侯。隨行群僚無不嗟嘆,暗謂其君臣隆遇相得。
鏡頭轉換,按下東南,復說西北。
夏王赫連勃勃聞報劉裕率眾東還,不勝之喜,遂聚部下文武商議,欲東取長安。
將軍王買德進言:關中自古以來便是形勝之地,非帝王之才不能守之。今劉裕以其幼子鎮守長安,自己狼狽而歸,是欲還都,成其篡逆大事,不復以中原為意。此乃上天以關中賜我大夏,大王不可失此良機也。
赫連勃勃聞言大喜,乃使其子赫連璝為前鋒都督,率鐵騎二萬來攻長安,自率大軍為後繼,逶迤進發。晉義熙十四年正月,赫連璝引兵東進,關中士民望風歸降者塞滿街衢。
桂陽公劉義真聞夏王引兵來取長安,不由大驚,急使掌軍司馬大將王鎮惡、參軍沈田子、傅弘之三員上將,各引兵五千,前去迎敵。
三將得令,引本部軍出城安營,各自升帳聚將,商議對敵之策。
沈田子欲據北地以拒夏兵,請傅弘之至營問道:今王鎮惡自侍其功,驕傲輕慢我等,我欲趁此夏兵東來殺之,公有何妙計教我?
傅弘之:我來日請王鎮惡到我營內,只說計議退夏兵之策,彼必然親至。我以酒灌醉鎮惡,令將軍宗族沈敬仁率三百刀斧手進內殺之,則關中之事,豈不任由將軍耶!
沈田子:此計大妙!
乃喚沈敬仁至,吩咐計策了當。傅弘之回營,次日令人來請王鎮惡商議軍情,王鎮惡不知是計,欣然來至傅弘之軍營。傅弘之接入,置酒殷勤相勸。
王鎮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