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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大膽舉動,嚇得村幹部們直冒冷汗。貸款的訊息,也如風一樣地傳遍了整個小山村。
特別是知曉了內情的村人,更是議論紛紛。有說木琴瘋了的,懷揣著賭徒般的兇膽惡念,要跟“天然”廠血拼上了。有說木琴獨斷專行的,不顧眾人反對,就敢私自做主,拿村人的血汗錢買自家風頭兒,拿公家的老底兒耍自家神通。也有說木琴找死的,人家“天然”廠是啥樣的身架,有鎮子裡的官兒們扶持,有銀行捏著金疙瘩託底兒,有省城裡的大老闆提溜著,甚至都把外國的路子也統統給鋪就了。你木琴再能,也沒能夠從南京總廠裡剜來一分錢。現今兒,竟敢拿著全村老少爺們的命根子作抵押貸款。萬一競爭失敗了,貸來的錢全打了水漂兒,看你木琴拿啥兒來償還。明擺著是拿著雞蛋朝石頭上磕,還非認準了自己手裡攥著的是柄金剛錘。是讓“天然”廠擺出的陣勢給嚇迷糊了吧。
就有那麼幾個人,還想像當年分包杏樹時的做法,再糾集上部分人,擁到木琴家去鬧騰一通兒。趁著米還沒下鍋,好歹把這事給攪黃了。他們還真就串通了一些人,趕在村人剛剛吃過晚飯的空閒時辰,相互鼓勵著,壯著膽子,雄赳赳氣昂昂地朝木琴家奔去。到了木琴家大門口,幾個人又都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腳步。你叫他打頭兒,他叫你先進,推推搡搡地躲閃謙讓著,就是不敢邁進大門口半步。
風起雲湧的日子【六】(1)
想是木琴聽到了門外嘁嘁喳喳的聲響。她便走過來,開啟了門。見門前聚著群人,欲進不進的鬼祟樣子,很是驚訝。她問道,咋兒,有事麼,進來說呀。
幾個人竟然想都沒想,不約而同地回道,沒事,沒事呀,瞎遛遛的。說罷,又作鳥散狀,慌慌張張地溜走了,把木琴傻呵呵地晾在了自家門前。
現今兒的木琴,畢竟不是當年那個尚還稚嫩的木琴了。管理了十幾年村莊,又管著一個百十人的大廠,早已管出了一身煞氣和威嚴來。村人背地裡發發牢騷洩洩恨,還都慷慨激昂義憤填膺的。真要到了面對面地對抗叫號的當口兒,全都沒了精氣神。總有一種驚懼感在心底泛出來,從中作梗。試想,茂林那麼張揚霸氣的主兒,還不是叫木琴給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茂響多麼圓通又心計深藏的人,還不是被輕易地淨身出戶掃地出門了,落得個外出流lang扛工的下場。而今,誰都不傻,一個比一個地猴精,怎會甘願充當愣頭青,去觸她的黴頭。因而,這個小小陰謀,轉眼間便煙消雲散了。儘管他們溜回家後,又湊在一起合計了半宿,發誓說道,要是木琴膽敢把廠子給踢騰了,就叫木琴一個人去抵債。到時,誰要是幫場賣好送人情,就不是親爹親孃揍出來的。說歸說,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村人如此,班子裡的人也都習慣了木琴平日裡的幹事作風,甚至到了過於迷信她的眼光和魄力的地步,就沒有過多地反對或阻攔。只有鳳兒擔心地問過木琴,南京總廠勒令咱廠限期轉型,看起來,果脯加工業已不是他們的重點扶持專案了。一旦總廠壓縮了果脯回收計劃,或是取消了收購合同,咱大規模生產出的產品必將造成積壓,後果令人堪憂哦。再者,咱不顧一切地把大筆資金注入到與“天然”廠競爭資源的混戰裡,會不會形成流動資金的消耗,影響了咱廠明後年的轉型大計。畢竟總廠已經明確了,在廠子轉型期,不再從資金上予以支援。還有就是,“天野”廠和“天然”廠之間,到底存在著怎樣地實力懸殊,有著怎樣大的差距。萬一“天野”廠在競爭中失利的話,很可能會一個跟頭兒跌倒在地,就此永遠都爬不起來。若是,銀行的高額貸款將如何償還,厚重的利息如何支付。這是頂要命的大事,不得不叫人擔驚。
木琴緊皺著眉頭,老半天沒有出聲。
這些,她不是沒有考慮到,而是反反覆覆地考慮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