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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部分

以她的身手,就算跑出去,也會很是慘烈。

坐在榻榻米上,過了一會兒,井下回來了。他應該喝了不少酒,走起來晃晃悠悠的,瞧見郭文鶯笑著咧開嘴,“沒想到你還在等我。”

郭文鶯心說,我不等你行嗎?這地方也沒法睡覺,就算能睡她也不敢啊。

井下重明一屁股坐在她身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喃喃道:“你真的很像我去世的妻子,她也像你一樣,美得無法形容,而且性格溫柔體貼。”

郭文鶯拍開他的手,“井下大人的意思是說我過於潑辣了?”

井下重明笑了,“你說我們是強盜,是列強,還不潑辣嗎?”

他說著又道:“你說我們強佔你們的地盤,你可知道,你們中土豪強個個道統持正,喜歡君子一言,等到巨利當前,盡皆食言自肥。這偽君子,諒我們不敢催討貨款,拿了我們多少船東西,就不清帳。說急了,還要告官說抓得了走私販子。苦力搬貨還能得幾個力錢,我們費盡了辛苦把貨運入江南,卻只免費管了幾頓飯而已。你們那個三殿下更是個中翹楚,這些年不知道昧著良心貪了我們多少貨。”

郭文鶯看到這雙嶼島光鮮亮麗,卻不知道他們內運有如此厚的一本苦經,大為詫異。

她問道:“何以佛朗機人卻不欠中土銀帳?”

井下重明笑道:“他們的教堂在島上,若耍無賴,就是與自己的上帝交代不過去。其實這幫西洋鬼也有一點不好,他們賣光了貨物要回國的時候,總要帶些中土特產,一旦價格太高,廝們仗著武力要強搶的。至於你們中土,那是人人心懷機巧之地,歷史又長,便是在茶樓聽說書的,也能知道一個泥腿子遇到機會都可能當皇帝。賴雙嶼島的帳並無風險,認真一付卻是多少萬兩,你說他們心不心痛?”

郭文鶯自己便是中國後裔,最看不慣被外國人,尤其是倭人批評,一時逆反,當即問道:“漢人自古以來講究仁義禮智信,這個信字,便是重言守諾,你們說中土賴帳成風,只怕是少數吧?大部分陸上座商應該還是很好的。”

井下重明冷笑起來,“中土的俗諺本身便無信可言,它怎麼說,你只聽聽便是,若是信了只有大吃其虧。你們國家的皇帝自稱天子,民稱萬歲,其實凡十八歲的學子都知道皇帝還沒有過百歲的,整整一百倍的誇大其辭,習以為常,中土語言有多大水分?說皇家萬世不移,可等史書一厚,十世不移的都算不錯的了。這事盡人皆知,但歷朝歷代照樣大言炎炎,毫無愧色。丫頭,你想一想,西洋人修建教堂相信上帝,那是有真心的。南洋島民大都有一個神聖家族作名義統領,並不管俗務,臣民隔遠了自然拜得真誠。便只中土,人皆知其撒謊而其謊不破,這個“信”字,還能有嗎?”

郭文鶯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但他說的也是事實,她本想跟他辯駁一下,說什麼“人無信不立”,但想想封家做皇帝一家都不講信用的多,還談什麼立不立的?

人無信不立,但是可以立於朝堂。真正不講信用的,都在朝堂上站著呢。再看看浙江、福建兩省的官員,一個個貪贓枉法的那副嘴臉,也不怕吃相難看。

但不管他說什麼,終究抹殺不了他們侵略的事實,雙嶼島是中華民族的,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此時天色已大晚,她也並不想再跟他爭論強盜不強盜的問題,低聲道:“井下大人也疲累,這就休息吧,我還是回庫房去吧。”

她站起來要走,井下重明卻扯住她衣襟,把她輕輕一帶,郭文鶯穿著木屐,本就走不大穩,被他帶到榻榻米上。

他重重的身子壓在她身上,伸手去摸她的臉,重重的酒氣噴在她頰上,低啞的聲音道:“你長得真的很像我妻子,我既不想殺你,也不想放你,不如你就留在這島上吧,與我一起把雙嶼建成你說的那個集裝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