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虹連山曾經當面誇獎過的。
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就著微熹的晨光,玄逸看見了沉綃。
自相識以來頭一次,玄逸想見一見她。
誰都有意志軟弱的時候,不過既然沒死,就還得履行上仙的職責。玄逸向來認命,並且也樂於解決命運拋來的一個又一個難題。
別的困境都好說,唯有這個小小的難題,把玄逸給難住了。
東嶽的晨雨中,那遙遠的一聲“玄逸哥哥”讓他神思恍然了一瞬。那時便該想到的,和裕決計留不住她。
默許她留在道靜身邊,又將沉綃送還給他。經歷了生死難關之後,玄逸的心境已然大為不同。想來可笑,當年西王母勸說都無用,他反而自己改變了主意。只要鹿箭不受傷害,只要她願意,就由著她鬧一回又如何?
玄天枯燥無趣,千萬年如一日,連自己都煩悶。她好不容易有機會下界,把她困在緱山的確是有些不近人情。
其實話說回來,自己一直在迴避什麼呢?豈不是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只是,她可以鬧,可以任性,可以有一些不著邊際的少女情懷。而身負天職的自己,卻不可以。昔日堅守的原則,如今……
也不會變!
一絲苦笑,毫無痕跡的浮現又消失,快的他自己都沒察覺。他看著鹿箭,伸出手:“藏了什麼東西?給我瞧瞧。”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我正納悶呢。”鹿箭說著把懷裡的布片掏出來遞給玄逸,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剛還在山洞裡,轉眼就看到了南嶽神君。你猜我是在哪裡看到的他?”
玄逸託著布片,雖未開啟,裡面的字跡卻清晰的出現在了他眼前。
“強令之為道也,可以成小,而不可以成大。”
“說什麼?”這喃喃低語,鹿箭沒聽真切。
玄逸卻沒答,把布片遞還在她手中,道:“把它交給雲蘇吧。”
“哦。”鹿箭回憶了一下,若是要聯絡雲蘇,大概同找道靜是類似的方法。
“泰嶽凌峰,東南以南。同人與野,利涉大川。速去,速去。”
素白的布片化為一道流光消失無形,鹿箭笑著上前,勾起玄逸的小指。
“你還沒猜呢。”
玄逸看看自己的手,順著手又看向這個終於達到了目的而偷笑的小女子,最後一嘆。
“我的大殿上掛著三字的匾額,都是什麼?”
“……”鹿箭瞬間吃癟,她非常努力的回想了一番。
玄逸偏了偏頭,聽她搖頭晃腦絮絮的道:“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欲者從,欲勝義者兇。凡事不強則枉,不敬則不正。枉者廢滅,敬者萬世……”
鹿箭琢磨琢磨,自言自語的道:“有嗎?好像沒有。”
原來自己教過她的還沒忘記,玄逸失笑。手掌輕轉,從鹿箭的手裡掙脫開來,搖搖頭邁步走開。
緊緊跟隨的鹿箭啃著手指還在苦思冥想,沒看到那越來越濃的笑意。
“要不就是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多少來著?”
“百。”
“哦,對了,其量百世。呃……”
“以不仁。”
“噢對對。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
青城山遍野復春,兩個身影越來越淡,這樣的對話,還在繼續。
再次踏入休與山,雲蘇的心境大為不同。然而在見天愚之前,有些事還是要仔細思量。成敗在此一舉,他不能不再添幾分謹慎。
一道流光破空而來,堪堪攔住了他邁步的身形。
雲蘇接過這隔空傳來的物件,開啟一看,於瞬間不可置信的攥緊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