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過之後──第四章(3)
想到這裡我心裡軟綿綿的怒氣全消。也不顧大庭廣眾之下,一手攬著他的腰,另一手把他脖子夠下來,在他鼻尖親了親:“謝啦。”
“嗯,嗯嗯,”維倫有些難為情,可人還神采飛揚的,死死抱住我肩膀不放,順勢也在我嘴角吻吻:“童童,你第一次這樣對我,我真高興。”
咳,不就當眾親個嘴嘛,你們外國人真愛小題大做。我心裡甜滋滋地,簡直骨頭都沒三兩重,忙拉著他往前走:“回家。”
“好──”維倫拖著長腔。他年齡大我這麼多,卻似乎打定主意要跟我撒嬌,一路上黏答答地怎麼也不鬆手,找著機會就嘬一個。
媽媽的,肉麻當有趣。
可說實在的,這是我有生第一次在大太陽下、眾目睽睽中,光明正大地演個正在熱戀中的角色,可以說是新鮮而有趣。而且我一點也不討厭這樣,我樂在其中。
我想對我而言維倫真是很與眾不同,發怒時他總能讓我冷靜,煩悶時又令我通身舒暢。我那麼喜歡與他作伴,有他在身邊連空氣都清新些似的,連他身上那股松木香我都迷戀得要命。
這也是我第一次對誰有這樣的感覺,既甜蜜、又有些酸楚,連自己都莫名其妙地完全捕捉不住。一想起這個人,就情不自禁捂緊胸口,生怕心臟突然爆掉了。
那感覺極強烈而又揮之不去,直到離開維倫回到在德國的寓所,我仍心如鹿跳地,滿腦子都是那家夥在夏日暖陽下,彷彿晴空般湛藍的一雙眸子。
心猿意馬外加舟車勞頓,進門也懶得去收拾那攤娜塔莉製造出來的雜亂,沙發裡隨便刨個坑就倒下去狂睡。等醒來還不住發!怔,半晌才聽到手機裡反反覆覆的提示音。
抓起機器我滿頭黑線,奶奶的竟睡了三十多小時,豬啊……咳,呸呸,能睡是福,嗯哼。
導師的催魂call暫不去管它,倒是我媽發了好些email來。
她動作也還真快,兩天功夫就給我找了個同城的中國姑娘。而且就在我們學校,學marketing的,跟我們試驗室隔著棟樓。人比我還小兩歲,照片看上去蠻溫柔,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一雙白生生的小齙牙,像只微型齧齒動物。
Email上說這孩子是個溫州人。爸媽早年偷渡去葡萄牙熬到大赦,乘著歐盟的東風飄來德國開了個小超市。算華麗的初代移民,把女兒辦出來後急著找個知識分子當女婿好提高社會地位。
這下真是被逼進死衚衕了──我只打算隨便找個姑娘生兒子,現在人家爹媽都連帶進來了。將來要離婚,只怕我也別想再在這城裡混下去──我媽打算得還真夠深遠。
不過,到時候,反正,我肯定已經去荷蘭了,又何必在乎這麼多。她家配我家算高攀,何況老子又不是不優秀。等到時她有了我的孩子,我也一定對她們母子好,絕不虧待一丁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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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心小算盤,把手機擺弄過來,又擺弄過去,看到有陌生的未接電話,條件反射地撥回去,立刻就聽到個年輕的女聲:“Hallo。”
跟小溫州哈拉半天,掛了電話我很茫然。說實在的我對女人沒什麼鑑賞力,經歷了娜塔莉之後越發覺得她們就是群莫名其妙的生物,喜怒無常不說,而且自私任性到極點──當然,當然,我媽除外。
我也不討厭女人,但我真沒法跟女人有話題。有科學研究證明是因為G在腦骨裡缺少某樣平衡器,所以對女性聲音接受程度差,此言堪稱真理。
總之,聊這麼久電話,腦裡也完全留不下任何印象。雖然對方一個勁地誇我:是個好的傾聽者。你看,女人跟男人打交道,就希望對方只帶耳朵,那老子的嘴……閒著不去吹簫還幹啥?實打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