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供參詳。
沉曄的召喚在第三日午後傳來,是他院中的老管事過來遞的話。鳳九剛從午睡裡頭起來,對這個召喚有些一頭霧水。陌少的故事裡頭,深夜他似乎沒主動請過阿蘭若去孟春院?還是說其實從前沉曄請過,只是陌少不曉得,或者忘了同她提說?她揣著這個疑問,以不變應萬變之心,入了孟春院,繞過小石林,上了波心亭。
亭中此時渺無人煙,空曠石桌上卻擱著只琉璃罐。午後昏茫的日光找來,將罐中翻騰的銀白霧色鑲了層金邊,約莫罐子施了結界,洶湧霧色始終無法從罐中逸出。鳳九好奇心切,手撫上罐身,徹骨冰涼歷史襲上頭腦。她一顫,想將手收回來,罐子卻像黏在手上。鳳九有些詫異,一時只注意罐子去了,也未留神身周的動向,直到一個聲音在跟前響起“可感到熟悉?”,鳳九抬頭,迎上玄衣青年沉淡的眸色。沉曄。
她的確感到有些熟悉,因這隻罐子同她小時候玩的蟋蟀罐子其實有幾分相似。但她隱約覺得,沉曄應該不是問她這個。她主義到沉曄抬袖時單手結起的印伽,瞬息之間,琉璃罐中的結界已經消逝無蹤。遠方有風雷聲起,斯鬼嚎哭,萬里晴空剎那密佈陰雲,點閃扯開一條灰幕,日頭隱下去,換出一輪殘缺的白月,月光傾城。
不同於這妖異的天色,罐中暄軟的白霧卻漸漸平息了奔湧,似扯碎的雲絮,一絲一縷繚繞於鳳九之間,冷意寸寸侵入指骨。天降此不吉之相,或因厲妖被馴化收服,或因誰正施逆天之術。她強忍這腦中騰起的眩暈,看向沉曄“這是……這是什麼法術?”
玄衣神官注目進入她身體的白霧,淡聲道“你可聽說,壽而有終的地仙們,也能如凡人一般,用結魂燈或者別的法子,重造出一個魂魄?”聽了片刻,看向她道,“縱使魂魄燃成灰燼,連天上的結魂燈也無法,但有人告訴我,若能造出此境,不但可以從頭來過,還能如同結魂燈一般的功用,為死去之人重做出一個魂魄。”
她同蘇陌葉導了一場大戲,原本還有些愧疚,殊不知,沉曄竟也是在演戲。腦海中唯剩一縷清明,她曉得她至少要裝出一副震驚樣和一副無知樣,以證明她的確是沉曄親手造出來的這個世界的阿蘭若。看樣子,他對她也的確沒什麼懷疑。
視線已然有些模糊,她緊咬嘴唇,聽得他聲音極輕:“錯了就是錯了,我從未想過欺騙你從頭來過,但無論如何,你要回來,恨我也罷,視我如陌路也罷,這都是一個結果,為這一天,我等了二百三十年。”沒說一句,臉色便白一份,似乎這每一句話都讓他感到痛苦,偏偏聲音裡全是冷然。
待銀白的魂魄全數進入鳳九的身體,她只感到眼前一黑,耳邊響起最後一句話,彷彿來自世外:“他們說,這個世界是你的心魔,只有我知道,你從沒有什麼心魔,有心魔的是我。”
鳳九從不曉得,陷入一場沉眠英文詩如此痛苦的一件事。按理說,暈的好處就在無知覺三個字,她如今身體上的確沒有什麼知覺,但意識理由,卻有些遭罪。在腦海中眼睜睜瞧著自己的魂魄同另一個魂魄幹架,這種體驗於誰而言都算新奇。鳳九一開始其實還沒反應過來,還操著手在一旁看熱鬧,知道眼前的兩團氣澤糾纏愈烈,甚而彼此吞噬,她開始覺得腦袋疼,才驚覺眼前是兩個魂魄在幹仗。
她覺得近日自己膿包得令人稱奇,她屋裡攔阻兩個魂魄幹架,只能白挨著疼痛還算情有可原,課方才手指被強壓在琉璃罐子上時,她竟也無還手之力,這事卻很稀奇。腦袋疼的像百八十個樂仙康樂大鑼在裡頭猛敲,鳳九忍痛分神思索,剛要想出些什麼,卻見自己的魂魄猛然發威,一口吞掉了阿蘭若的魂魄,而就在阿蘭若的魂魄寂滅之際,鵝毛大雪剎那紛揚而來,片刻便在她身前積成一面長鏡。她不長記性,再次伸手,指尖觸及鏡面之時,一般大力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