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所過之處,所有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在城市間,在荒野中,在廢墟或者是田畝,曾經的戰場和埋骨之地,泥土裡丶屍骸間丶墳墓中丶地下教會的所謂聖堂裡,甚至人身之中,絲絲縷縷的漆黑如霧氣一般升起。
天元之苦丶白鹿暴虐之怨丶升變不得之渴丶機關算盡之貪丶紛爭所造之痛丶災害茶毒之死丶沉迷虛幻之妄···
漫長時光以來,那些沉寂在土地和靈魂中的惡孽,彷彿潮水一般的湧動著,響應呼喚。
再然後·—·
四海之孽,向此而來!
那一瞬間,天穹之上,在烈光絞殺之下復可危丶瀕臨崩潰的幽暗虹光裡,傳來了一聲嘆息和輕笑。
「陶公,這一局,是我贏了。」
伴隨著盧長生的話語,大地動盪,無窮之暗噴湧!
沉孽如海丶眾惡如潮。
當窮盡數百年來整個海州所存之孽,匯聚於一處的時,就化為了將整個泉城都籠罩在其中的漆黑天瀑!
籠罩所有,寸寸降下!
浩蕩烈光未曾有任何的遲滯,轉瞬間抵擋在漆黑天瀑的正前方,死死的撐起整個海州的惡孽,就像是曾經撐起整個泉城時那樣!
毫不猶豫。
此刻,泉城之內,所有的人抬頭仰望天穹時,便不由得顫慄。
倘若天瀑降下,連同泉城一起爆發-—----海州偌大,又有多少地方能夠倖存?
世界好像在下一瞬間就將毀滅。
末日降臨了。
天穹崩潰,大地動盪,一切都在分崩離析。
正如同數十年前,這一座城市裡所迎來的一切那樣---
那些埋藏在九地之下的哀鳴,那些被廢墟所掩埋的哭號,還有無人收斂的屍骨,徘徊不去的殘靈,此刻好像再度活過來了一樣。
在未曾有過的孽化侵蝕之下,往日的殘影重現在了眼前,又迅速消散,
恰似浮光掠影,一閃而過。
就在季覺的面前。
破碎的面孔之上,鮮血緩緩流下,落入看不見的泥土之中。升騰的烈焰裡,一個個哀嚎的身影消失不見。
彷彿有哭聲響起了,在踐踏之中,無人在意。
跌坐在地上的孩子徒勞的掙扎,茫然四顧,呼喊,所看到的只有一片廢墟。直到有跟跪又纖細的身影撲過來,跌倒又爬起,手足並用的向前,將她抱緊了。
那麼用力。
低下頭,柔聲安慰,她微笑著,彷彿說了什麼,可是卻聽不清晰。
只有眼淚,從那一張蒼白的面孔中緩緩落下。
劃過笑容。
折射出最後的殘光。
季覺下意識的伸出了手,想要觸碰,可幻影又迅速消散了。
他們早就死了。
死在了很多年前。
被人所遺忘,被人所忽略,被人所掩埋·」·
自死寂裡,他失神的環顧著四周,沙啞的問:
:「——·海州會怎麼樣?」」
兼元思索片刻,「汙染盡半吧。」
「崖城呢?」
「運氣好的話,會躲過,畢竟距離那麼遠。」
兼元滿不在意的回答,「可就算如此,又跟你有什麼關係?」
季覺抬眸怒視,想要說話,卻看到他的笑容。
如此嘲弄。
「你真的如你所想的那樣在乎嗎?還是說,你又真的挽留住了什麼東西?」
幽邃的宗匠傲慢的抬起眼眸,俯瞰:「非攻之造,實乃天授,萬物為十指所成,無所不能,無所不有。
可缺點在於你,因為你把手伸向虛無的地方,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