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彬回眸,遲疑片刻,淡然道:“知道一點。”
祈陽一揚手,揮退下人,王嬤嬤也被扶起帶出了天涵宮,祈陽語氣陰冷,淡淡道:“多少?”
祈彬的眼神毫不躲閃,濃重的視線壓到我的身上:“是我告訴天涵,你喜歡夏宜家。”
祈陽愣然,楚桐愕然,我怔然。楚桐那曾掛著沐人笑容的臉上,此刻面色陰沉,眼裡是震驚,是瞭然,是怒氣,是不解,是疑惑,還有那一絲烙得我生疼的感情。
“祈彬!”祈陽一聲怒叱。
“不是嗎?”祈彬上前一大步,急道,“那日在閒月樓,你對她的態度就非同尋常。三哥大婚遇劫一事,你為保她,不惜和二哥翻臉,還讓李思堂暗中壓下摺子。這事父皇不知道,可我卻清楚得很,能讓二哥拂袖而去,讓李思堂冒險一壓的人,除了當今太子你,還能有誰?”
我緊咬著牙,淡定地聽完這些話。那件事能如此平和而過,我早知必是祈陽在暗中使力,卻未知他竟然會跟自己的兄弟反目,還調動了當朝吏部尚書,知情不報,可謂欺君,我抬眸看向祈陽,他的臉背在一黑暗中,表情看不真切,身影籠著一貫的冷寂,讓人不敢再多看一眼。
“你教唆天涵,終是不對。”祈陽淡淡開口,恍若霜雪,蒙上一道新霧。
“太子哥哥,”天涵站了出來,小手揪著自己的衣角,高聲道:“我只是不想讓太子哥哥你整天心心念念三哥的那個小表姨,天涵不喜歡她!”
祈陽周圍的空氣驟然結了冰,瀰漫到整個天涵宮,驚得人陡然全身陰寒。二皇子的小姨子?就是傳聞中那個祈陽心儀的人嗎?我愣愣地看著站在幾米開外的祈陽,嘗試著接受這個新的訊息。我大腦細胞迅速運轉起來,鳳蕭聲的生意偶而會跟皇家有些交集,我雖不認識皇家人,卻對皇宮裡紛繁複雜的關係有著不少的瞭解。
宣王生母,即死去的孔妃有一個親表妹,本是江南織造府的大小姐,自小被送入皇宮陪伴孔妃,孔妃逝後,便作為宣王的陪讀,沒有封號,卻可以自由來往宮中,其箇中原因,迄今是皇家未解之迷。
祈陽忽而轉眸看我,冷聲道:“夏姑娘,今日之事是舍妹無知,還請海涵。”
我波瀾不驚,有禮笑道:“殿下多禮,宜家今日有些倦了,但請告退出宮。”我一派從容,平聲請退。他稱天涵公主為舍妹,便是提示今日之事只是家事,而家事一般必是不為他人探知,知曉宣王表姨之事已是逾矩,他的話,只是變相的送客罷了。
祈陽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微微頷首,視線落向楚桐:“小楚將軍,夏姑娘勞煩你送出宮了。”
“夏姑娘,公主說,你就先住在這裡罷。”立在一旁的宮女恭敬行禮。我掃視了兩眼眼前這個一派奢華的房間,佈置和前一個沒什麼兩樣,不同的是床縵和紗簾都換成了柳色黃,沒有了曖昧之氣,只有雍容典雅。我淡笑福身,緩緩道:“多謝宮女姐姐。”
宮女無聲退了出去。我在床榻上舒心躺下,失神地盯著頭上精緻的木紋。這個天涵公主可真是個難捉透的主兒,剛剛在宮門便派人把楚桐的馬車攔下,說是於我有愧,邀請我在宮中坐幾天客。皇宮做客,明是招待,實則囚禁吧。這個理由說真亦真,說假亦假,只是沒有人敢說透而以。楚桐沒有阻攔,只因他心知肚明,天涵公主這樣做,必是有人授意的。只是到底是太子,還是五皇子,卻是不得而知。
下車前楚桐看我的神情還歷歷在目,和今夜湖邊的那個擁抱重疊在一起,和之前他在閒月樓,在安府看我的那些眼神重疊在一起。我的心跳越發地快,不安越聚越多。我拽住被角,閉上雙眼,輕輕嘆氣,若能躲他一陣子,也並非毫無益處。
我開啟房門,恰看到這樣一幅景象。
庭前白玉石階前,少年長身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