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齊輕嘆一聲,摟緊了她顫動的身軀。他早就將她圈在懷裡了,只怕他如此狠心挖掘她的傷口,她會承受不住,隨時都會崩潰,他無論如何是不忍,也不捨呀。
但今晚好不容易談到這個地步了,若她再縮回心底黑暗處,他沒把握還有機會再掘出江照影這道“陰影”。
“如果,他想認兒女……”
“他沒有資格認,我不讓他認。”琬玉態度轉為強硬。“我本來還不願意讓他知道有珣兒,是我不小心說溜嘴的。”
“他離開時,不知道你懷了珣兒?”薛齊感慨又訝異,也恍然大悟。“難怪外頭總以為是我們成親後,你又生了珣兒和珏兒。”
“我在盧家兩年足不出戶,也只有家人知道我生了珣兒。”她口氣還是很硬。“我寧可珣兒是你的親生女兒。”
“慶兒和珣兒當然是我的親兒,可他們畢竟還是有個生身父親,而這個父親,也想見他們。”
“那又如何?你何必幫他說話。”
“我不是幫他說話,我只是以為經歷這幾年來的苦難,或許他已有了改變……你也希望孩子有一個品行端正的親生父親,好能不用設想一堆理由來跟他們隱瞞吧?”
琬玉緊緊捏住了被子,也許,他說中她的心事了。
“琬玉。”他握住她的手,柔聲喚她。“你可知我既已為慶兒取名為琛,為何仍保留慶兒這個小名,而不改喊他為琛兒?”
為什麼?不就是慶兒習慣這小名,就繼續如此喊他嗎?
她望向黑暗裡那雙幽邃的眸子,那裡頭有著她所熟悉的沉靜明澈,彷彿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秉持一己之念,確信不疑。
陡然之間,她驚悟了。
慶兒,是江家所取的小名,而保留慶兒之名,為的就是讓江照影回來時,還能喊上他所認知的兒子名字。
養了別人的孩子,還如此深思熟慮。她淚眼滂沱,心痛如絞,全是為了眼前總是為他人著想的丈夫。
“你……”她開了口,卻是罵道:“你迂,你呆,你何必呢?何必為他想這麼多,何必呀。”
“我本無意說出來,若他總是不回來,這事便算了。”他平靜地道:“但他還是回來了,而且是清清白白地回來,父子相認,是遲早的事。”
“你為什麼老是要他們相認?你就不要慶兒,珣兒了嗎?”
“我沒有不要他們。成親前,我就告訴你,你的兒女,就是我的兒女,如今兒女有事,難道我們不該一起商量嗎?我當然不是要他們馬上認生父,即使我認定江照影本性不壞,也沒把握他是否還像以前一樣的浮浪個性,若是如此,就算他強要慶兒認祖歸宗,我也斷然不會讓孩子去認這樣的父親,所以他這一回來,我們有很多很多的考慮,都得討論該如何應對,譬如說是觀察他一陣子呢,還是看他的意願,然後又該如何跟孩子說,可你卻自己悶頭見了他,又獨自生悶氣,一丁點兒事情也不肯跟我說,我不願見你這樣。”
“就是怕說了,你要介意。”她已是聲淚俱下。“如果你是因為我‘偷偷’讓他來薛府見孩子而生氣,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守婦道,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薛家……”
“你無需道歉,你也沒有對不起誰……”他心裡的話到了嘴邊,還是說了出來,“可是,我的確介意。”
他果真生氣她了?她心臟猛然一揪,震駭地抬起頭來,想要抽開手,卻仍讓他緊緊握牢著,在他手心裡劇烈顫動著。
“我介意的是,你都離開他這麼久了,卻還持續讓他佔據你的心。”
“沒有。”她心如錐刺,哭道:“你胡說,你怎能誤會我,我是不該見他,可我嫁了你,就是你的人,我的心就只有,只有……”
她的哭聲也刺痛了他,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