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的姑姑惟一賜給我的東西。

姬檀似乎也有些歉疚，湊近我身邊小聲說道：“阿丹，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摔個簪子麼？斜眼就瞥見姬檀左手背在身後，手掌朝著魏展顏不斷地揮啊揮的。打量我看不見你又指使小魏子幹這幹那呀？火氣稍微消了一點，居然有點點想笑，我對正悄悄挪步到案發現場，準備撿起地上玉簪屍體的魏展顏說道：“碎成那樣了，收拾一下扔了吧。”

姬檀磨著我進了主殿，在外邊還端著的架子頓時就散了，苦著臉說道：“阿丹，不要生氣麼。我看見你簪子掉了，原本是怕你沒注意才想替你抓住的，哪曉得反而壞了事。——那簪子是宮主賜你的，我也知道，要不然我把我母妃留下來的簪子送給你，啊？”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的滿臉認真，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問：“你在北書房吃了什麼不對的東西麼？”

姬檀臉上更苦了，可憐兮兮地喚：“阿丹……”

我徑自走進姬檀的寢宮，坐在厚厚的鹿皮毯子上，利索地解著腳上厚重的鞋襪。已經是這個時候，看來姬檀今天也不會再出去了。未央宮的女人一個穿得比一個厚實，涼沁就逼我跟著她們一樣穿，說是萬一出去被人看見穿得太過單薄驚世駭俗——誰有空來掀起我的裙襬研究我穿幾層襪子啊？當然，又被南太后拖去慈寧宮打一頓板子不算。

姬檀就蹲在我身邊看著我脫鞋。我喜歡光著腳穿著木屐，終於把腳丫子從一層兩層三層的襪子裡解脫了出來，不禁舒服得嘆了口氣。——身邊傳來吞口水的聲音。

斜眼瞄向那個可疑聲音的來源，姬檀乾笑著岔開話題：“哈哈哈，大半天都沒吃東西，肚子餓了哈……哈哈哈……”

不遠處的兩個宮女立即迎了上來，涼沁最近都跟在我身邊打轉，很自然地替我收拾鞋襪，紫麓則屈膝請示道：“皇上，即刻傳膳麼？”姬檀險些被自己口水嗆住，當著侍女的面勉強忍了下來，含糊地點了點頭。紫麓離開之後，姬檀才吭吭地咳了起來。

看他確實被嗆得有點可憐，眼中都是淚水，我還是很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背。

大約是我指尖微暖的內力讓姬檀想起了什麼，他轉身問我：“阿丹，你有沒有受傷？”

“我就這麼替你順順氣，怎麼會受傷？”不會真的在北書房吃壞東西了吧？

姬檀明顯有點鬱悶了，說：“阿丹，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明知道我問的是北書房附近的事。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就對了嘛，想知道什麼就一五一十地說清楚。我是山上長大的丫頭，哪裡聽得懂你話裡那麼多的彎彎拐拐？說話只說一半，還裝著一副關心我的樣子，我能知道你關心的其實是北書房外邊的真相？我把事情經過一一告訴姬檀，又說道：“你的車駕到北書房時，裡邊的人都沒有什麼異動，包括徐倉的氣息都沒有什麼變化……那十二名刺客的事，他們應該是不知情的。”

姬檀聽我敘述過程的時候十分認真，我才說完，他就嘻嘻笑了起來：“阿丹覺得是鳳儀殿的人要殺我？”

“也不盡然。”照今天蕭彤對董國丈的態度來看，也很可能是董攸策劃了刺殺姬檀的陷阱，卻沒有告訴自己在朝中最是最高權重的心腹。聽著殿外傳來魏展顏的腳步聲，我將裙襬扯下遮掩住自己蹬在木屐上的裸足，說，“你不是已經反將了一軍麼？看看最‘先’發現那十二名刺客屍體的皇庭禁衛軍統領是哪個派系的人吧。”

魏展顏已經匆匆走了進來，稟報道：“陛下，刺客屍體已經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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