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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兩年多了,陛下突然聚集一百七十萬雄兵,一天的軍糧就要吃掉多少?登基時候演兵也不過是二十萬,現在難道比那時還要更奢侈些,帶著那許多人馬來迎接新娘嗎?這也不是威脅。要是威脅的話,我們根本就不用來到高原上參加什麼秋選,只要拉動兩隊騎兵衝上夜北的邊緣就好了。
陛下從來沒有打算放過夜北七部。儘管這地方是那麼的荒,那麼的遠,儘管朝中文武沒有一個覺得夜北值得花力氣征服,陛下都沒有打算讓七部在夜北逍遙下去。陛下是九州大地的皇帝,這世上沒有一寸土地不是他的。
我帶著言涉堅和五十名鬼弓來到夜北,要做的事情和以前在軍中慣做的並沒有什麼不同,就是襲擾和破壞。我們來夜北迎娶的並不是世上最美的女子,而是夜北人最寶貴的東西。只有一點一點把他們珍視的東西拿走,粉碎,夜北才不再是夜北。七海震宇可以把七海憐交給我,我就不能把銅鏡交給七海憐。就是那麼簡單。
對了,那面銅鏡。銅鏡從來都不是關鍵,鏡中是七海蕊也罷,不是七海蕊也罷,都不過是個幌子。陛下懷有什麼樣的寶貝我不知道,不過他不需要靠一面鏡子來統一九州,同樣他也不需要一面鏡子告訴他哪裡有世上最美的人。我不知道那鏡子到底蘊含了多大的力量。我只知道,陛下說開啟紅錦的時候,只能給那個人看鏡子,這一定是有道理的。
這些事情言涉堅不會喜歡,我的五十名鬼弓都不會喜歡。他們真以為我們要為陛下迎娶天下最美的女子,這個念頭讓他們振奮。對大多數人來說,使人振奮的虛偽較之無數真理更為珍貴。但他們經歷了那麼多兇險的戰鬥都生存了下來,應該有權力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然,我只是想想而已。雖然後悔,我也還是不會告訴言涉堅。就像現在,我不會告訴其他的屬下一樣。每個人都有他們該做的事情,就算是陛下也不例外。
我其實很佩服七海震宇,他明瞭所有的一切,但他還是在努力維護著他的子民。我做的事情其實也差不了多少。陛下說唯有我可以完成這個任務,這話苦澀得很!七千藍衣十一年來為陛下建立的功勳也不過於區區一個夜北。
華思秋說七海震宇派了他最好的醫生過來。他說這話的表情很奇怪。在他心裡,大概再好的醫生也不能和秘術媲美。我點點頭,讓那人進來,華思秋似乎想說什麼,卻還是掉頭走了出去。言涉堅一去,藍衣軍中沒有可以和我說話的人了。
我看見七海憐的時候吃了一驚。確實,我沒有想到七海震宇會讓他的長公主來為我治療傷勢。
“這是太陽秘術麼?”我望著她修長柔美的指尖在我肩頭放射出柔和的光澤。
“謝將軍可以放輕鬆一點,”她沒有看我,顧自說,“掉了一條胳膊還要硬撐的話,你大概回不到帝都去覆命的。”
我按她的話做了。七海憐是那種光彩奪目的美女,她的話即使是我也不能不遵循。我不想看她,可她呼吸的芬芳緊緊包住了我。
“但是你把鏡子給了朱顏公主,”她冷冷地說,“她才十五歲。”
我悚然一驚,七海憐居然知道我在想什麼。
“叫你放鬆一點。”她的手指在我肩頭輕輕一按,我的身體就鬆弛了,“謝將軍緊張什麼?你的心思如海,我看不見多少。否則你們大晁的皇帝又怎麼放心派你來?”
七海憐是個了不起的秘術師。只是一盞茶的工夫,傷口已經完全閉合了。雖然還疼得厲害,我不再有那種生命力緩緩流出身體的感覺。我不知道該不該向她道謝。我失去了胳膊和言涉堅,她只是止住了我的血流。
“謝將軍,不是我父親叫我來的。”她再次看穿了我的心思,“七海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