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劉備的寢宮,孔明長出了一口氣。董允跟了上來:“軍師,大王可曾用膳了嗎?”
孔明無奈地點點頭:“唉,真是難死了。我說,如果不吃飯,就不能率兵報仇,主公才發狠似的吃了。”
董允驚訝地望著孔明:“難道軍師也同意主公發兵東吳??軍師,這可萬萬使不得。”
孔明用羽扇擺了擺:“唉,我何嘗不知。先讓主公進食,下面再說吧。”
“可是,主公若是病體康復之後呢?”
孔明轉身,望著遠處的落日:“唉,能拖一天就拖一天吧。也許,讓主公冷靜一下,我等再一一陳說利害,主公……”說著這話,孔明自己都沒有信心,他搖頭一笑。
“軍師,如今孫曹有交好之勢,漢嗣已亡,主公又急欲起兵,此事真應從長計議。”
孔明停下腳步,想了想:“下面一步,我們要自己振作一下了。”
“如何振作?”
“讓主公稱帝,以續大統!!”說的果決無比。語畢,也不等董允回言,拂袖而去。
“朕本無才德,皆賴卿等用命,方有今日。”
登上九五的劉備身穿著皇帝的禮服,珍珠穿成的十二串琉冕將原本憔悴的面色映得有了些光亮。他的眼睛威嚴地掃了掃群臣,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上略停了停。那裡站著那個他特許不著朝服的丞相。也許他不想拉開和他的距離,也許是這清雅素淡的羽扇綸巾讓他能追憶起往昔的樂事,在心頭湧起微微的溫馨。
目光在這裡變得和緩了些。劉備調整了坐姿,使自己看上去更隨意一些。
“然,雖有江山萬里,弟兄之仇未報,生之何益?朕今欲起合川之兵,踏平江東,為弟雪恨,眾卿以為如何?”
朝堂上死一般的沉寂。不少的文武偷偷地將目光瞄向丞相。卻在孔明的臉上什麼也讀不出來。他只是靜靜的站著,微微低著頭,眼睛專注於白羽扇翎。近日操持劉備的登基大典、安撫燥動的群臣,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虛弱。雖然臉上仍是從容的,但是眉宇間卻分明讓人感到一絲隱慝不住的疲憊。
“陛下不可。”
劉備默默地嘆了一口氣。這個犟人,又來了。他向後微仰了仰身子:“子龍,你有何高見?”
“陛下不可輕社稷而重義氣,想大漢之賊乃曹魏,陛下不攻,反伐聯盟之吳,是不忠於宗廟也。”
孔明暗嘆了一聲:子龍何必這麼說。你要是能用這樣的大道理說服了陛下,那可真是奇功一件。
劉備果然沒有動怒。他只是寬容地閉了下眼睛。慢慢地說道:“殺弟之仇,重於泰山北斗,如不雪恨,空讓世人恥笑。”
“陛下,兄弟之情是私,國家之勢是公,望陛下公私分明,以服天下人心!”趙雲並未抬頭,一副抵死上言的樣子。
“你?!”劉備不忍斥責那個從百萬軍中救回他兒子小命的忠心耿耿的將軍。他的手抖著,目光變得越來越寒冷。
“趙將軍言之有理。陛下不可妄動兵馬,伐魏是公,伐吳是私,陛下……”益州學士秦宓一副慷慨的樣子,跨出了班列。而話音未落,只聽得“哐”的一聲碎響。一隻玉硯已飛下了御座,在秦大人的腳邊變成了朵朵翻飛的玉蝶。
“大膽酸儒!!!”劉備拍案大怒:“你是個什麼東西?也來說三道四?桃園之情,豈是外人能曉??”這最後一句話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讓滿朝文武聞之色變。
而劉備此話出口,竟下意識地將目光掃向了班首。他有些悔,不知道方才那句話是否撞在哪,撞破了什麼,只望見白羽扇似乎微微一顫,劉備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下面怒氣沖天的話生生被壓在了嗓子裡。
而秦宓在愣了片刻之後,他將牙一咬:“陛下初登大